半个小时后,我的手机铃声在期待中响了起来。
按下接听键,我对着电话嗯嗯了几声后,也向光头和木头比了一个ok的手势,他俩脸上瞬间浮现出了笑容。
而我点头笑了笑,也赶紧抓着手机离开了门面房,趁着四下无人,开始对手机里面的吴佳佳是好一顿地溜须拍马。
雨幕下,街上打着伞的人不会理解我的卑微状,就像我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下雨还出来闲逛一样。
恭维的话说完了,吴佳佳也听烦了,我的手机收进了口袋,走进了门面店。
不用多说,等待我的自然是光头五体投地佩服的目光,他讲着:还是英台你厉害啊这有个会算卦的女朋友就是方便
别瞎说,什么女朋友,那是我兄弟我解释着,但脸上的得意也是掩盖不住的。
这有吴大美女做靠山,还真就是干什么都方便。
那以后和尚我可不和你做兄弟了光头猥琐的护着自己的胸,我直接给了他一锤,让他滚远点
怎么样?你的那位朋友算出炽婴煞在什么地方?打断了我和光头的打闹,木头向我问道。
我走到了茶几前,看着上面的地图讲:南方不利,大利北方!
吴佳佳这个家伙,每次算出来的东西,都不直接挑明了讲。非得用一些拐弯抹角的玄话让人去猜。
这似乎是他们修炼卜算之术人的习惯,改变不得。
北方?木头看向了地图,也默默点起了头。
以高美娜家的位置来看,北方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在郊区的墓地。看来光头一开始讲的没错,那炽婴煞还真就藏在了死人堆里面
有了明确的位置,我们三个也开始准备对付炽婴煞了。只是今日乌云密布,我们决定等雨停了再动手,最好是能赶上明天早晨,给炽婴煞来个青天白日无处可逃才好。
过了没多久,周老头也和自己的侄子周大俊拎着打包好的饭菜回来了。
周老头是个鬼精鬼精的人,一瞧见我们的状态,就知道我们搞定了一切。
红烧肉猪蹄子白斩鸡,一盘盘的肉菜端了上来,全是光头爱吃的荤腥,难怪去买了那么长时间。
可是,当周老头炫耀着客人送给他的一瓶好酒时,光头却第一次拒绝了。
他说:明天有正事要做,不沾酒了
瞧着光头如此正经,周老头只得尴尬地将自己的好酒收了起来,也问着我们准备怎么对付炽婴煞。
对于周老头我们自然是知无不言,将整个计划讲了一遍。
是先请高美娜来璀誉堂一趟,引着炽婴煞走出坟地。待木头在坟地布置好阵法后,我们再逼走炽婴煞,之后等他逃回坟地之后,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当我们将整个计划告诉周老头后,他有些不理解地笑着问:呵呵,哥几位,你们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怎么不直接在老哥我这璀誉堂里面布置一个阵法,等炽婴煞来了后给他降服?
面对周老头的这个疑问,光头给他做了回答:哎,周大哥你是没开天地人三门,感知不到气的存在。但炽婴煞可是能够看见气的。这阵法一旦布置出来,不讲完全启动吧,就算成了型,那股子气也是藏不住的
闻言,周老头点了点头,但还是不死心地问:就没有完全能藏住气息的阵法?非要搞得那么麻烦?
有,但恐不能降住炽婴煞木头说着话,也不经摇了摇头。
显然,木头是觉得自己的本领不到家。他曾经在喝酒的时候跟我和光头念叨过。他因沾了命缺,注定不能修炼卜算之道。那符箓之术也是没有缘分,所以就将五行八卦阵法之学,当成了自己的主修课。
只是,他似乎对此道还未彻底开窍,师傅传授了他很多,不乏强大到骇人听闻的阵法。可他能掌握的,却只是皮毛
璀誉堂中,我们几个酒足饭饱后,也开始打起了扑克牌。只是打了一会儿后,我就请着周大俊进来凑数了。自己则躲在了电脑桌后面,偷偷拿着一张纸叠起了小人。
而在这期间,几个比较有钱的顾客也被请了进来,得到了周老头的亲自接待。
别说,周老头嘴皮子上面的功夫当真了得。什么五行八卦,易经山藏,那是说的我这个修道之人头都发蒙。
当然,周老头不是逢人就大聊特聊。如果碰上那种一看上去就是心里藏事的人,那个装的深沉啊,十分钟嘴里面都蹦不出来一个字。但只要这个字蹦出来,那是立刻让客人受宠若惊
在璀誉堂,我们躲在隔间里面看了周老头几番表演之后。外面的雨也停了下来,是行动的时刻了。
光头让周老头提前给璀誉堂谢了客,周大俊也开着车带木头前往了郊区,也顺便接高美娜过来。
天色渐晚时分,我们刚刚吃完了晚饭,周大俊就带着高美娜走进了璀誉堂。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高美娜,她披头散着发,死死抱着一尊神像,脖子上还挂着好几张平安符。
此刻的她如果惊弓之鸟,那种胆怯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似乎只有怀里的神像才能保护自己一般。
待高美娜坐下来后,光头安抚了她几句,也将她死死抱着的神像从她怀里面请了下来。
不怕了,今天过后,你的鬼儿子就不会再来烦你了。周老头也安抚着高美娜,更是用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真的吗?周大师?高美娜眼中闪烁着泪光,似乎容不下周老头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
然,面对这个问题,周老头却看向了我。而高美娜的目光也跟着看向了我
对此,我没有选择回答她,虽然我们已经确定了要帮她解决问题。虽然她眼中可怜的泪水已然决堤,但我亦是没有给她那句安心话。
同学,我们要取你的指尖血,有点疼起身,我走到了高美娜的面前,同她说着不含多少情感的话语。
对于高美娜,我本应该怜悯,可我只道一切都是她的咎由自取。虽然我们今天晚上就能帮她解决了炽婴煞,可我不能让她觉得一切解决得太容易。否则,便是在害她。
高美娜看向了周老头,也看向了光头,似乎想问要自己的指尖血干什么。但最终,她没有问,只是点了点头。
这位女同学,当真聪慧,而这份聪慧,也是害她今日之苦的元凶。
光头递来了银针和一个白瓷碗,对高美娜说着别怕的话语。我没有张口,只是示意高美娜将手伸出来。
我本以为,这会是一双洁白细嫩的手,却从上面看出了和我一样农村孩童特有的黄黑与茧疤。
银针刺了进去,鲜血渗出,滴入了碗内。很快,高美娜的十根手指尖的十滴血,融在了白瓷碗中。
虽说十指连心,但高美娜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她只是问我:你们真的能帮我赶走他吗?
我们能赶走的只是他,赶不走你欠下的孽
将白瓷碗端走,我背对着高美娜,我不知道她当下的神情,却看到了光头对我不能理解的目光。
肯定能帮你!你看看你的眼睛不就被治好了吗,那个鬼儿子,我也一定帮你送走
光头撞了我一下,跑去对高美娜进行安抚了。我没有言语,将白瓷碗放在了桌子上,出去抽烟了。
门面房里的灯光今夜很亮堂,门外的我被光头指责着。他骂我不懂怜香惜玉,说我是被前女友伤了心,现在见不得漂亮的女人。
我没有回一句嘴,只恨上次酒喝多了,将自己曾经的心事说给了他听。
夜幕渐浓,夫子庙一条街终于彻底地安静了下来。光头将璀誉堂的玻璃门打开,我也端着有高美娜指尖血的白瓷碗走到了门外面。
一张符箓点燃,符灰洒在了白瓷碗中。
我的口中开始念念有词,高美娜也被光头请了出来。
一张老式的板凳上,高美娜坐立不安。可当光头唤了一声佛号,手按在其额头上后,高美娜立刻安静了下来。
与其说是安静,其实更应该是说昏睡了过去。高美娜的呼声很大,似乎很久没有这般安睡过了。
我回身看着光头,跟他讲:你别下死力气,要勾引勾引。
和尚晓得。光头的手依旧按在高美娜额头上,旁人看不见,但属于光头的气正一点一点地在往她身体里面灌。
这炽婴煞虽然并不承认是高美娜的鬼儿子,可他们之间的牵绊却是真实存在的。尤其是这炽婴煞对高美娜的怨念之重,让其在高美娜身体里面留下了根。
这根,会慢慢残害高美娜,也是令高美娜身体越来越弱,出现异病的原因所在。
但也正是因为这根的存在,使得我们能胁迫得了炽婴煞。
光头此刻施展的气,就在慢慢清扫高美娜体内的根。一旦这根被清扫了干净,炽婴煞不说少了半条命,但身上的鬼气也得少去一半。
我们相信,这种举动一定能引炽婴煞过来。因为光头说过,他一个人降服不了炽婴煞,炽婴煞也就不存在惧怕我们而不敢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