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这边听闻云绥在查账,忙叫来孙妈妈:“那些账簿都处理好了吧?”
“处理好了,太太您放心吧。那些人都还想得您的银子,哪里还能不用心为您办事?”
林氏道:“哼!这些个黄鼠狼,都一个个成了精了,见天的往我这里挖银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办了多少差事,就敢往我这里邀功。”
“太太您说的是,可是眼下,这老太太一直对您不满,您也只能先安顿好这些人,否则的话,他们若是向着老太太那边,那您在这府里,可就艰难了。”
就林氏做的那些事情,孙妈妈也是清楚的。
她拿着中公的钱放印子钱,从中不知道贪了多少银子,这其中一部分银子自然也落到了她这个心腹的手中。
只是她拿着依旧有些烫手,屡次想劝林氏收敛点,不要太过,可林氏那时在府里只手遮天,上上下下,没哪个敢不服她的。
如此也助长了她的气焰,真以为这府里是她林氏的天下了。
想到这里,孙妈妈在心里长叹一口气,但是林氏毕竟她看着长大的,又是她侍奉了半生的主子,即使不情愿,她也会用心办事。
可林氏却忽道:“孙妈妈,你说要是老太太没了的话,云绥还敢跟我做对吗?”
孙妈妈惊讶的看着她:“太太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啊!老太太,这事,不对,这念头您都不能动啊!您已经做错了很多事情,不能再错了!”
林氏横她一眼,“好你个奴婢!还敢说主子的不是?我这回且看在母亲面上,不罚你,但是你这张老脸还能卖的了多久,你自己心里掂量掂量清楚。”
孙妈妈被她说的面上无光,弓腰退出去了。
玉成院的西厢房,正是云颜的住处,她如今也没心思绣什么嫁衣了。
刘氏死了,她要守一年的孝才行。
好在江家是勋爵世家,一诺千金,表示对于她的情况完全理解,婚期再择就是了。
云颜也因此对江家生出了几多好感。
她原来也因为宋流书珠玉在前,对江澜不甚满意,可是她听说,江澜已经中了举人,在京城里也享有盛誉,人人都说他君子端方,温润如玉,云颜就不免有些心旌摇曳,也决定不再折腾,一门心思待嫁了。
可天有不测风云,刘氏一死,她的婚期就要耽误整整一年。
云颜正为此闷闷不乐,就见到孙妈妈从林氏房里走出来,看着神色很是郁郁。
“孙妈妈,你这是怎么了?”
孙妈妈还是云颜的乳娘,因此同她情分非比一般,见到她只笑道:“没事,我今个身上不大爽利。”
“那要不要休息一天,孙妈妈你年纪也大了,别总是做小丫头们的活计,小心累着了自己。”
云颜将孙妈妈扶到一边的石凳子上坐着,“孙妈妈,我在这里陪着你说说话吧,我每天也很闷。”
孙妈妈道:“我猜你是想听关于江世子的事情吧?”
云颜被猜中了,也不遮掩,“我未曾见过他,总不能连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圆是扁就嫁给他吧?”
孙妈妈面上浮现一丝逗弄的笑:“那江世子啊,不光人品样貌万里挑一,更有一肚子学问,连圣上都赞过呢!”
云颜就知道孙妈妈见多识广,问她准没错,“那他到底长得如何?眼睛大还是小,鼻子高还是低?”
孙妈妈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小姐你等到成亲之日,他揭开你的盖头,亲自看看不就知道了?可比我这老婆子说的准确多了!”
云颜有些气恼,“孙妈妈,你就知道笑话我!我下次不找你说了!”
孙妈妈:“你不找我说,找谁说去?”
云颜愤愤的走进了玉成院里,孙妈妈则在身后看着她。
这也是她一手带大的女孩,日后前程尚未可知,但若是林氏出事了,那她还能独善其身吗?
侯府里女人间的斗争不见硝烟,朝堂上,如今也是风起云涌。
自从云颐将那张折子递给皇帝之后,皇帝大怒,一气之下将贤王萧麟幽禁府中,没他命令不得踏出府门一步。
而一品大员蔡思明也因此受到牵连,举家流放。
此举动震惊文武百官,一时无人敢给贤王求情,都怕惹祸上身。
毕竟蔡思明可是历经两朝屹立不倒的老臣,如今都被皇帝雷厉风行的给发落了,毫不留情。
那他们是比蔡思明官职高,还是比他有威望,有恩宠,岂敢贸然行事。
天子之怒,尸横百里,流血漂橹。
众人只叹,君恩如水向东流,得宠忧移失宠愁,莫向尊前奏花落,凉风只在西殿头。
一时之间,众官员望风而动,已有不少官员纷纷倒戈意图投靠岐王,以求能保住项上人头。
可此时皇帝正为贤王结交权臣一事大动干戈,谁又敢在这风口浪尖明目张胆去巴结岐王?
只好走一走岐王麾下人的门路。
云颐自然是当中最为炙手可热的,因为就是他将那封能让贤王落马的折子交给皇上的。
云颐如今却最是惴惴不安,“二弟,你说如今这侯府宾客盈门,我却是一个都不敢接待啊!这夺嫡之争,向来不到最后关头,不知鹿死谁手。我如今这般得罪贤王,日后他若起复,我必然是首当其冲啊!”
云焱给他倒了杯茶:“大哥,参与这夺嫡斗争当中,不管你向着贤王还是岐王,都会有风险。哪怕你就保持中立,也得接受这两党中人的排挤跟威逼利诱才行。官场如战场,大哥你虽不如行伍之人征战沙场,骁勇善战,可他人怀宝剑,你有笔如刀。大哥,经此一役,岐王必然会看重你,等过这阵,大哥你还是平步青云吗?”
这话正说到云颐心坎上,他立时变作一副笑脸,“不错不错,二弟果然是足智多谋。以后我这个大哥,只怕还要让你多多为我出谋划策才是。”
云焱拱手作揖:“大哥言重了,小弟不敢。这都是大哥的功劳,小弟不过在旁相劝几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