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尴尬的看了一眼孙毅笑道:“这不快要到下值的点了,我在坐一会,一会就直接回家了。”孙毅无语的看了一眼张居正说道:“来人,快给张大人上茶。”
张居正一拍脑门,对孙毅说道:“孙大人,您看着这是昨天刚刚送上来的奏章,您明天都仔细看完了通禀裕王。”张居正摆出来的一堆奏章活生生的有一座小山那么高,孙毅吃惊的看着这些人说道:“你们这几天在裕王府是怎么活下来的啊。”
张居正顶着两个黑眼圈看着孙毅说道:“孙大人啊,这裕王府三个人看都不够啊。”孙毅看着张居正,张居正喝了口茶说道:“这我跟高大人,已经快半个月没睡个好觉了啊。”孙毅悲哀的看了一眼张居正然后开始翻起了张居正拿来的公文,孙毅的脑袋都快要炸了,全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动不动就是裕王府的人买东西给钱了之类的事情。
孙毅看着这些奏章说道:“这些不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即便是你们不烦,陛下不烦吗?”
张居正小声对孙毅说道:“孙大人有所不知,这些都是陛下示意的,内阁压根就没往上送,陛下就是在看裕王的反映。”
孙毅无奈的看着张居正说道:“陛下这哪是考验裕王啊,这分明就是考验咱们啊。”
张居正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谁说不是呢,这不是弄得我们这么头疼,何必呢。”孙毅看着张居正商量道:“实在不行,咱们让裕王爷也动一下。”
“什么意思?”张居正诧异的看着孙毅,孙毅笑了笑说道:“我感觉,不需要什么大动静,咱们只需要让安平伯上书陛下,一切不都迎刃而解了吗?”
“安平伯?”安平伯就是嘉靖的老泰山,方皇后的亲爹,更关键的是安平伯领宗人府,掌皇族之事,张居正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让安平伯上书的话,实在是太明显了,咱们总不能就这么把安平伯搬出来啊。”
孙毅笑道:“张大人啊你怕什么,咱们也不是现在动手,等着,用不了两天,这景王就得疯了一样抨击咱们裕王爷了。”
孙毅隐隐感觉,这景王可能要发动总攻了,而且可能会闹到嘉靖那里去,张居正诧异的看着孙毅问道:“这还不够大吗?”
孙毅摇了摇头,说道:“这还差得远呢,张大人忘了过几天就是景王大婚的日子了?”张居正倒吸了一口凉气,对孙毅说道:“孙大人的意思是景王回借机发难?”
孙毅点了点头说道:“景王十有会借机发难,而且景王会称病,不过他发不发难无所谓,关键是这个时候安平伯就完全需要站出来说句话了。”
“什么话?”
“就藩。”
张居正愣在了原地,张居正震惊的不是孙毅竟然看到了他看不到的,而他震惊的是孙毅竟然想的跟高拱一模一样,恃才傲物的张居正原本只是想要煽动安平伯催促景王就藩,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景王大婚的事情,景王一旦成婚,就代表着景王已经成年,需要就藩了,而且按照嘉靖的脾气,差不多也到了批复的时候了。
张居正喝着茶看着孙毅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说完之后,张居正看了看天说道:“孙大人,张某先行告辞,这天色不早了。”张居正的心里满是震惊,孙毅这次给张居正的信息量可一点都不小,张居正还得好好的消化一下今天在孙毅这里听到的事情。
孙毅准备了一下,决定明天先去朱希忠和安平伯那里走一趟,孙毅的设想是好的,再次人模狗样儿的换上了一身衣服,成了一名快乐的推销员,带着大笔的资料来到了成国公府,朱时泰看到孙毅和徐文壁之后乐了,看着孙毅说道:“孙大人来了啊,赶紧里面坐,里面坐。”
孙毅一本正经的说道:“小公爷,我今天是来谈事的,咱们先说正事。”孙毅义正言辞的看着朱时泰,朱时泰诧异的看了一眼徐文壁,徐文壁一点都没鸟孙毅,直接对朱时泰说道:“这是我之前在俺答王庭挖出来的好酒,带了几坛子,咱们今儿个不醉不归。”
孙毅瞠目结舌的看着徐文壁,不知道这货是在哪把这些酒编出来的,朱时泰闻到酒香之后就不能自已了,孙毅尴尬的看着两人,问道:“公爷呢,公爷在哪里,我还是找他老人家说。”
“孙大人啊,甭找了,我爹去山西巡视去了,得下个月才能回来,现在家里我做主。”孙毅闻言一把就扯下了腰带,对朱时泰说道:“那你特么的不早说,我在这装什么人呢。”
朱时泰倒了一碗酒,看着孙毅问道:“怎么?你孙大人这刚刚进京就来找老头子,是有事情。”
孙毅点了点头说道:“最近有门生意不知道几位有没有兴趣。”
朱时泰喝着酒说道:“嗯,你孙大人做生意是有赚无赔啊,我早就有所耳闻了,不知道这次孙大人是有什么生意给我们家啊。”
孙毅看着朱时泰说道:“就是海上的生意,十万两银子,一成股。”
朱时泰诧异的看着孙毅说道:“怎么这么贵啊。”
孙毅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弄了三十条海船,总得把这些船给填满。”
“咳咳,多少?”朱时泰震惊的看着孙毅问道,孙毅又重新说出来,朱时泰看着孙毅问道:“这三十条海船?这怕是大明水师都没这么多战船了,你小子是在哪弄出来这么多海船来的?”
孙毅更不好意思了,低着头小声的说道:“抢的......”反正这苏明礼已经在泉州大牢里活活饿死了,孙毅也没动苏家的人,就把苏家人给扔在泉州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苏家剩下的银子,估计够这苏家人吃几代人的了。
朱时泰问道:“这能不干吗?带我一个!我干。”孙毅笑着点了点头。
朱时泰倒是痛快,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直接就应了这个对孙毅说道:“怎么,这么大的生意估计靠着咱们仨,也拿不下来啊,下一站你们打算去哪?”
孙毅喝了口酒说道:“打算先去安平伯那里去一趟。”徐文壁惊讶的看着孙毅问道:“怎么?不是应该去英国公那边吗?”
孙毅对徐文壁说道:“有些公事要去找安平伯,顺便找安平伯商量一下。”不过徐文壁却皱起了眉头对孙毅说道:“别说我没劝过你,这安平伯的脾气可不是很好。”
“怎么?”孙毅诧异的看着徐文壁,徐文壁皱着眉头说道:“安平伯是当今陛下的岳父啊,这国丈可不是白当的,当年严阁老还在的时候都不敢惹安平伯。”
朱时泰也喝了口酒说道:“不过这安平伯的岁数也确实大了,咱们这么一群小辈去找他,估计也没什么用啊。”
“也不一定,毕竟他贪财啊。”孙毅诧异的看着徐文壁问道:“贪财?”徐文壁点了点头说道:“安平伯平日里在京郊敛财无数,甚至皇庄的不少土地都被安平伯拿去了。”
孙毅震惊的说道:“真的?”
“只要他贪财,一切就都好说。”孙毅松了口气,原本以为这安平伯油盐不进呢,徐文壁小声的对孙毅说道:“其实外人不知道,都知道这安平伯贪财,实际上这老头就是一抠搜的乡野匹夫而已,没见过世面。”
“国丈没见过世面?”孙毅更懵了,这话说的孙毅都觉得自己有点没见过世面了。
“哈哈哈,孙大人有所不知啊,这方国丈之前进京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样子,谁敢跟他玩,而且轮辈分,他是京中辈分最大的,除了太后,谁不是他的晚辈,但是这老头实在是太抠门了,京中的勋贵没人愿意搭理他,所以就成这样了。”
朱时泰在一边笑道:“这老头听说现在还神采奕奕的,不过这老头的爵位估计要保不住了。”
“什么意思?”
“现在陛下还在,他当然是安平伯,但是一旦陛下大行之后,恐怕这安平伯的爵位是绝对袭不下去的,不少人都盯着呢。”
“啊?”孙毅现在是越来越弄不明白这些勋贵圈子的潜规则了,朱时泰在一边笑了说道:“这爵位是国之重器,这要是满大街都是了,这爵位还值钱吗?而且这些外戚历朝历代都有,甚至可能都不止一个,这么多勋爵怎么能行。”
“所以,等着新朝改元的时候,就会由吏部或者都察院上书,我们跟进,免掉这些爵位世袭的权力,已经好几代了。”
孙毅震惊的看着这两人,不得不说这俩人是真的会玩啊,虽然说现在这些外戚看起来,是瞧不起这些早年间开国的勋贵的,但是这些勋贵经过数百年的联姻,早就是铁板一块了,他们这些外戚都是半路出家的,哪比得上他们,等着皇帝一宾天,他们差不多也就升天了。
孙毅在一边听着不禁咂舌,还真是这些城里人会玩,徐文壁看着孙毅说道:“不过这老头已经看出来了,所以一直想趁着他还活着,赶紧给后世的人留下点钱,好把这方家的富贵给传下去。”
这方国丈今年可都已经八十好几了,经过朱时泰和徐文壁这么一说,孙毅倒是对这个安平伯充满了好奇,之前壬寅宫变的时候,这安平伯方家的权势达到了极致,但是现在也逐渐的没落了下去,当下午的时候孙毅来到了安平伯府,这安平伯府可是大大出乎孙毅的意料,这安平伯府里,除了大门看起来还想点样子,走进去一看,这安平伯府就是一普通的四合院,连个门房都没有,一个老管家拿着扫帚在院子里扫着地,见有人进来了,赶紧问道:“什么人?”
孙毅自报家门之后,这老管家诧异的进去通知了安平伯,安平伯拄着拐杖神采奕奕的在里面溜达了出来看着孙毅和朱时泰徐文壁说道:“你们仨来我这老东西府上干什么?”
朱时泰行礼道:“晚辈特意来看看安平伯身体安康否......”
“得了,你不知道多么盼着我老头子归西呢。”说完这老头就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孙毅和朱时泰徐文壁,说道:“家中贫寒,也没什么桌椅,就席地而坐。”
孙毅诧异的看着徐文壁说道:“这老头能拿出十万两银子来吗?”
“哎,你怕什么,这叫财不露白,这老家伙这几年敛财无数,都运到老家了,三个儿子在安平打理生意,家财何止万贯。”孙毅看着安平伯问道:“在下是裕王府侍讲学士孙毅,今日特地来拜访老前辈。”
不成想安平伯一听说是裕王府的人,直接捂着脑袋说道:“哎呀,这人老了,岁数大了,你们先回去,别来找我了。”
孙毅一愣,这老管家上来就要赶人了,孙毅赶紧说道:“老前辈,在下不是为了裕王殿下但是事啊,是晚辈的私事。”
安平伯一愣,看着孙毅问道:“什么私事?”
孙毅看了看后面,徐文壁识相的过去关上了们,孙毅这才说道:“晚辈......”
“等会,老刘啊,你也下去。”
只见那个老管家拿着扫帚离开了院子,孙毅来到了安平伯的面前,对安平伯说道:“晚辈在海上弄了三十条海船,现在十万两一成股,不住地安平伯有没有......”
这老头的眼睛一亮,猛地抓住了孙毅的手说道:“有!多少银子?”孙毅被安平伯这突然老了一下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道:“十万两银子,您没事?”
安平伯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没事,没事,你说你是裕王府的侍讲学士?”
孙毅点了点头,安平伯想了一会之后说道:“嗯,景王今年不小了,差不多该出京就藩了。”孙毅震惊的看着安平伯,不知道为什么只老头竟然忽然就提到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