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二人相处过。对于罗敷走路的声响,吴顾都可以辨别出来。
哪怕是闭着眼睛。
在他察觉出是罗敷后,那双合紧的眸子豁然间亮堂了。
小姐?
他坐起来,看着有人在开门。
罗敷握着剑,一步又一步地走近她,而后,她蹲身望着吴顾,眼神里是如同母亲一般的温柔。
你还好么?
吴顾没想到她被人救了还会关心自己的死活,心里非常高兴,属下挺好的。他并不敢正视罗敷,怕被看透,你呢,怎么样?
我很好。罗敷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一块手帕,擦着吴顾出血的手背,你不该这样
就在刚才,吴顾因为罗中大人,还想过自杀。被人拦住了,他一生气,一拳打在砖墙上,就破了手。
你也不该来,小姐!
可我必须来。罗敷伸手,覆盖住吴顾的手背,吴顾,现在父亲死了,在这北昀国,也就只有你这个朋友了。她说完,眼色正经起来,我想让你帮帮我。
吴顾从来不曾见到罗敷那深重的眸色,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内心却依旧紧张,总觉得,小姐的到来是有原因的。
小姐希望属下做些什么呢?他用那双唯有在外人面前才会显得犀利的眼睛,瞅向罗敷,只要属下能够做到,一定尽力而为。
父亲这次前来临水国,一定是有目的吧。你可知知刚出口。
吴顾的视线就暗淡了,他有些愚忠,所以他厉声打断她,小姐,您是北昀国人,属下也是。即便成为板上鱼肉,任人宰割。也万万不会叛国求荣。他很果决,但眼神里含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失落,所以无论如何,属下都不会透露半个字。
在听到这样坚定的回答,罗敷的白齿压了压自己的樱桃红唇,她一身颈装,马尾高扎,人很有精神。可因为不怎么笑,所以她给人感觉很凶,看久了,会觉得她瘦瘦弱弱,有些落寞和无助。
父亲他已经死了?
吴顾垂眸,一瞬伤感,属下知道,但属下的责任还在。他认为自己身为北昀国人,哪怕成了阶下囚,也不能背主求荣,更不能叛国。
你以为你做这些,北昀国的君主就会记得你么?
属下是主子救下来的,主子死了,当然应该担起这个责任。吴顾还在据理力争。
看着吴顾,罗敷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只是有些心酸,但她是带着目的来的,不曾达到,就绝对不会离开,所以她近乎恳求的语气说,父亲来临水国,一定是要见什么人吧,那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吴顾,我我实话跟你说,师兄因为这个,已经受了太多的折磨。如果如果我不能陪着他查清真相,他永远不会跟我回去
吴顾看到罗敷脸颊上的泪痕,心中纠结,食指团拳,但终究为了他内心的信念,没有将自己来临水国的事儿和盘托出。
吴顾,算我求你罗敷眼见吴顾咬口不说,心中悲痛,膝盖一弯,跪下了。
吴顾那双眼睛陡然睁大。
小姐,不可!他阻拦。
吴顾,我只想助我师兄一臂之力,求求你,帮帮我?罗敷泪眼婆娑的样子,有些楚楚可怜。
吴顾有些犹豫,他依旧不肯。
小姐,属下求您!他也跪地,朝着眼前的人跪拜。
罗敷知道,此事儿再也没有机会,手中握的剑,不知何时拔了出来,正好架在吴顾的脖子上,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吴顾受大人恩惠,苟活至今。若是、若是能够死在小姐手上,也是属下的福气!吴顾仰起下巴,闭上眼。
罗敷看着吴顾,良久,突然笑了,想我曾经,总以为父亲再对我不屑,你也是站在我这方的,现在看来,不过是我自以为是。蹭亮的剑柄上落下几滴清泪,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那从今以后,咱们也没有必要再见了。
小姐吴顾趴在牢门前,只看见那渐渐远去的背影。
你叫什么名字?
吴顾。
你怎么了?
我说错了话,大人惩罚我今晚别吃饭。
那你饿不饿?
饿。
我悄悄去给你偷点儿。
那是夜晚,天寒地冻。一向手冷的罗敷,给吴顾从厨房捧了两个馒头。
吴顾发誓,要好好保护她。然而现在,一切都为时已晚。
怪自己未能信守承诺。
罗敷同吴顾之间的见面,未有任何收获。回来时,坐在医馆里,更是万分懊恼。
七海瞅她,问出什么了么?
吴顾固执,打死不肯告诉我。罗敷一边抹泪,一边回答。
你怎么问的?不及罗敷回应,七海就挑了挑眉,眸子里有些不耐,你如果那样询问,当然没有作用。
利用空间,观察了二人相处方式的七海,心中只能感慨一句,这种套话的事儿还是得自己来。
七海一拍膝盖,站起来,好了,还是我去吧。
安之若冷目怀疑,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七海去,你去?
嗯,没错。七海背着手,傲娇地甩了下他灵动的眼眸。
罗敷清冷的眸子里,带了些恐慌,七海护卫,你你要对他用刑?
他是条汉子,用刑有用么?七海翻了个白眼,因他俊俏的面容,所以这个动作做出来时,无不让人欢喜,所以咱们得想想其他的办法,至少苦苦逼迫,没用!他握住剑,就往门口走。
闻步知端着甜梅下楼,着急问,你也要去?
七海顿步,今天不问出点儿什么,就不回了。
闻步知眉目如画,笑容瞬敛,要当心!
知道!
七海晃晃空闲的手,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京都衙门。
罗敷前脚刚走,七海就来了。刘师爷拿着手绢,纳闷,七海护卫也要问?
不是问,是胁迫。七海笑着说。
他们自己人都不行,七海护卫能行么?刘师爷有些质疑。
不知道。七海不确定地回了一句,紧跟着回答说,但我比较聪明,胜算率大一些。
每天都在被七海智商秒杀的刘师爷,内心是憋屈的,
——
大牢。
还没有理清头绪的吴顾,又看到铁门打开了。
碰撞的铁链声,听起来有些刺耳。
吴顾睁着眸子,瞧了七海护卫一眼。随后又合着眸子不屑一顾了。
七海让刘师爷给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就坐在吴顾的面前,他的剑扎在地面,两手放在剑头上,然后感慨了一句,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因为嗓音故意吼得尖细,躺着的吴顾不得不睁开了眼睛,眸子无光,却依旧朝着七海,想要看看七海护卫究竟想做什么。
一时吼地猛了,七海咳嗽了下,清着嗓子正经地说,吴顾,罗姑娘是我救的。她现在有些危险。
果然,用罗敷开这话匣子是管用的,吴顾抬起苍凉的面孔,毫无感情地拱手作揖,多谢阁下救我家小姐。
不不不,我不可能救她!七海扬着薄唇时,眼眸流光溢彩间却又让人望而生畏,我这么做,只是想要利用她。不等他在那里逍遥自在,这边的吴顾已经按耐不住出手了。
七海手掌一伸,别,小子,我累,不想打架,听我说完。他叹了口气,阻止他,我是来和你谈心的。谈谈心,有利于解决矛盾。
吴顾握紧手,见对方嬉皮笑脸地坐在那儿,想了想,还是松开了。这没有必要,他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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