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太荒唐了
读书人的脑袋肯定是更加灵光一些。严弘知早苏武林一步反应过来,眼下哪里还顾得上吃,筷子掉了一只都没发觉。
他很不解,这些人是疯了不成,那个整日无所事事,就想着作弄人的表弟,怎么能对的上大义王这个称号。
又或者,他们是被胁迫的?
“苏公子,腾仙楼幕后的老伴,不会是在下表弟吧?”
严弘知仔细想了想,使劲摇头,“不可能,腾仙楼乃是保州府大户所开,跟我爹交情颇深,前些日子还想买扑保州府的制酒生意,多次登门造访,从未听说,腾仙楼易主之事。”
“那就奇怪了。”
听他们这边嘀嘀咕咕,一旁看杂剧正入迷的老者很是不满,“这又有何奇怪的。戟王深明大义,自然配得上大义王的称号。”
严弘知不服,“不过是没甚见识的百姓以讹传讹,戟王惯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连府尹大人的宅子都敢放火去烧,他若是能称得上大义,苏公子就是当今圣人!”虽是与人争执,仍不忘吹捧苏武林一句。
老者摇头,“你可知当日,作恶多端的齐三娘就在苏府,甚至还在饭食之中下毒?”
所谓坏事传千里,好事就懒一些,很少出门儿。
自古以来都是这个道理。当初,身在江州府的严弘知只听说风宇是如何作恶,至于其余的,一概不知晓。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
老者从鼻子里哼一声,视线重新回到戏台子上,“你且看着,这出儿大义王,讲的便是戟王想方设法将百姓困在风林苑,免于府下城所放的熊熊大火。”
见周围的人都不愿搭理自己的架势,从态度来看,显然与老者的想法一脉相承。严弘知觉得自己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印象中爱好给人难堪,每日以戏弄他人为乐的表弟,竟然积下这么多的功德?
带着疑惑,严弘知安安静静地看起杂剧来。
结果,还真如老者所说,大义王的内容,便是集中演绎戟王风宇是如何机智应对府下城的阴谋,不惜牺牲自己的名声,挽救百姓身家性命的经历。
情节跌宕,高潮处丝竹急切如雨,听得人心惊肉跳,为保州府百姓命运揪心,为风宇的抉择忧心落泪。
便是对风宇咬牙切齿的苏武林,显然都已经忘记自己的初衷,被剧情进展深深吸引,眼看椅子都要坐不住了。
舞台上,一身刺绣华服,凛然大义的少年,真的是那个不成器的表弟?
严弘知很混乱,觉得荒唐,不可思议。
再看周遭座位上的观众,哪个不是对舞台上的大义王大加赞赏。他们竟然丝毫都不觉得,如此高尚的名号,贯到风宇头上有什么不合适的?
再者,剧中演绎的内容离奇的让人咂舌。
以他对表弟的了解,根本不可能会深谋远虑,为达目的徐徐图之的内容也跟他的急性子大相径庭。
严弘知可是记得很清楚,刚来保州府,不过是训诫他几句,当场就被报复回来。
不一样,一切都不一样……
太荒唐了!
几名裙衫飘逸的女子围坐一桌,听得是津津有味,虽容貌、神态上各异。可无不是双目生光,如痴如醉。
“王爷虽然年岁小一些,不够稳重,可心思不坏。数次遭人误解,仍然能够一如既往的做好事。”
“可不是。前几日还听闻,小王爷帮上京来的工匠出主意,解了人家的燃眉之急。”
“哼,什么出主意,不过是王爷故意戏弄工匠,歪打正着罢了!”
嫉妒让严弘知彻底扭曲,不顾场合,准备大展拳脚。
喜欢与自己作对,百无一成的表弟,根本不像她们说的那样!
“胡说,明明是小王爷有意而为!”方才搭话的老者第一个反驳。显然对风宇多有崇敬之意,不容任何人说他的不是,简直与疼自家小孙子没有什么不同。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严弘知愤然起身,摆开要与戴幞头的老者据理力争的阵势来,“严某人所说不假。当日,我便在场。分明是王爷有意捉弄工匠,才会将鼻涕抹上工事图纸。至于出主意一说,明明就是耳食之谈!”
若是前面有座高墙,以严弘知目前的情绪来看,都恨不得一掌推倒才痛快!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泼小王爷的脏水!”
女子们哪容得别人去侮辱他们的梦中良人,当下便愤然而起,一个个叉腰瞪眼,就差伸出手去戳严弘知的鼻子了。
“严公子,你这是干什么,莫生气。”苏武林拉拉严弘知的衣袖,他有些惧怕那些个女子,凡是遇到脾性如他母亲的,有尾巴,哪怕是翘上天,都要乖乖给蜷起来。
他一向觉得,与女人讲道理,实在是劳心劳神。不讲道理吧,撒气泼来那更是谁也遭不住啊。
“哼,大义王,好一个大义王!诱捕羊贩肥羊,城门头上迎风撒尿,纵观大岳,有哪几个如他这般粗鄙、顽劣?”
严弘知觉得自己真的是气坏了,顺手抄起隔壁上的酒壶,猛灌自己一口,酒味辛辣,导致冲头的热血烧得更为炽烈。
抖着手指指周围:“你、你们,都是一群蠢货!”
“你说哪个是蠢货!”
果真如苏武林所料,论起撒野来,男子还是逊色一筹。那群女子被小王爷近日来的风评所迷惑,那副护犊子的架势,谁能招架得住啊。
顷刻间,碗筷乱飞,纷纷朝他们丢掷过来。
苏武林忙往桌子下面躲,仍是被碎瓷扎进脚面,疼得嗷嗷叫唤。
“哈哈,冲我来,你们尽管冲我来!自古至今,凡是成大事者,哪位先贤没有遭受到诽谤、误解!严某人我通通受了!”
酒量不佳导致严弘知步子打飘,将大袖一展,若不是四面来的碗筷等物,情境犹如正在展宏图,施大志,忘我的纵情于天地之间。
还未等他张口狂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活鲤鱼,好巧不巧,塞进严弘知的嘴巴。
呼吸受阻,咳又咳不出来。面上当即便没了血色,严弘知将两眼一翻,咚一声,摔裂的大冬瓜似的,重重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