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起火了
喊杀震天,临阵才能看出平日的操练效果。铺兵使得花拳绣腿,又怎能敌得过风家护卫习练时刀刀见血的真本事。
且他们各个如蛮牛,见了红反而会更兴奋,大刀竖砍、横劈,在半空化作弧光的锋芒势若雷霆,一声声出自肺腑的呼喝尽显男儿气概!
区区片刻功夫,铺兵便溃散奔逃,被驱赶到角落躲藏。
“反了,反天了!”管茂气得跳脚。
“管大人,念你初来乍到。本王今日便好好教教大人,这保州府的天,可是我风家撑起来的。想在戟王府头上撒野,本王可不答应。”
风宇露出的笑容看似无邪,却自有一股透骨的绵绵杀意。
狂妄,太狂妄了!
管茂恨声不绝,可偏偏自己又拿他没办法,只能用圣上要挟:“风宇,依本官看来,你这戟王是做到头儿了!”
吴礼心口咯噔一下,忙在暗地里朝风宇使眼色,让他见好就收。
最初,风宇也只是想给这帮刁民一个教训,叫管茂一掺和,一门心思逞口舌之快,事情便朝预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下去。
好像……确实有点严重了。
不过……那又能怎么样呢?
为保州府百姓记恨,为管茂所记恨,最好是恨得咬牙切齿那种。先撇下祖训不说,上京那一位见他这般任性胡为,到处树敌,才好彻底地将一颗心收回肚子里。
哪怕事情闹得再大,借风家过往功绩的光儿,也不会少他一块儿肉。再有,登基不过三载的司兴叡,正好借势竖立起宽宏大量的帝王形象——这是一石二鸟的好事儿啊。
随即,风宇朝气急败坏地管茂嘿嘿一笑,翻着眼皮做鬼脸,“有本事,你尽管朝本王招呼啊。光说不练假把式,我呸!”
话音一落,浓浓地唾沫星子喷管茂一脸,海水味儿的,提神。
“你……”管茂胸口疼,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带下去,管大人心烦气躁,给大人浇桶水降降温!”
岂有此理!
怒急之下,心肝脾胃肾都绞着疼。管茂将呀咬得咯吱咯吱直响,牙龈都渗了血。
当一桶混着冰碴子的水兜头浇下来时,叫寒意一激,外冷内热,两相交锋,管茂竟是头晕目眩,昏了过去。
就听“咚”的一声响,管茂一头撞在石柱子上,额上渗出血花。
“王爷,管大人昏了。”
“继续浇水,把管大人浇醒为止。”风宇翘起二郎腿吹柳哨,很是闲逸。
门楼下的百姓看到,在不成曲的哨声之中,怒火浇了油似的往上窜。
“戟王胡作非为,朝廷命官都敢不放在眼里!”
“管大人舍己救人,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雷公是没长眼吗?”
眼看声势越来越浩大,吴礼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忙调遣护卫,守卫风宇所在的门楼。
门楼下,刀锋雪亮,一个挨一个,打横拦在护卫身前,用寒光结成一片密匝的网。
即便是这样,仍旧有人试图冲破这道“网”。
“我们不能再坐视不理,任由戟王欺压到百姓头上!”
接下来,不说是一呼百应,起码站出几个初生牛犊儿,试图与训练有素的风家护卫抗衡。
场面非常混乱。
“王爷,避一避吧。”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吴礼已经做好了未来要跟风宇颠沛流离的准备。
他以为,戟王府怕是要就此……败了。
绝望,恐慌,不安,一股脑儿席卷上来,吴礼眼底竟是溢出滴滴眼泪。
是他值守不当,没能及时劝阻王爷,愧对老戟王的嘱托……
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中,吴礼流着眼泪,北望蜿蜒壮阔的戟王府,“自此一别,怕是不知何年何月再……”
“咦,那是……”以为眼前出现幻觉,吴礼揉了揉眼睛,手放下的时候,仍然能够看到府城内逐渐拔高的吞天火焰。
“着火了?”
就在此时,从不远处的保州府城传来剧烈的鸣锣之声!
“铛铛铛”的震耳声响自府城向外传递,十里八村都能够清楚地听到。
顿时间,又是一阵鸡飞狗叫。
“王爷,有火情!”吴礼赶紧通报。
看阵势,大火连绵不下几百米,数个坊市都被汹涌的火龙吞食入腹。黑烟弥天漫地,熊熊地遮住清朗天光,乌泱泱似飞禽倾巢而动。乌黑之中爆射数团火球,腾腾直上,隆隆声犹如群兽奔突,一团麻乱。
“着火了?”风宇唰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眺望府城,眼看火势越来越大,浓浓黑烟导致视物异常困难。
好端端地,怎么会起火?
大感不妙,风宇第一反应竟是命小厮端来镜子,“快,让本王好好端详端详。”
吴礼觉得,自家主子是越来越难以理解了。于是,就自作主张,命护卫带上救火的物什,赶紧去将火情控制住。
闻到空气之中飘来的焦糊味,上一刻还是群情激奋地百姓安静下来,怔愣好一会儿,眼见王府护卫拿着扬水工具,以及火叉、铁钩子等物,从面前急慌慌地跑过去,这才反应过来。
“府城着火了,大家赶紧去救火啊!”
于是乎,谁都顾不上再去计较,纷纷行动起来,参与到救火的行列之中。
府城百姓与王府护卫本是对峙双方,此时此刻却默契地一同扑火,同心协力,热火朝天的场面让人为之动容。
那边厢正如火如荼地救火,门楼上的风宇却气得摔了镜子。
“奶奶个腿的,是哪个xx养的放的火!”
原以为,经他这么大张旗鼓的一阵折腾,好人光环很难再力挽狂澜。若是想让五百多号庶民百姓修正观点,认为小王爷是个好人,难度不亚于教飞禽走兽说人话,说出来的还必须是顺口溜儿那种。
可偏偏,好人光环就是做到了。
飞禽不仅会说顺口溜,还是高难度的“刘奶奶找牛奶奶买榴莲牛奶”……
风宇照镜子的时候,眼见头顶光环频频闪烁,那光亮儿,刺得人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看来,又是徒劳一场……风宇倍觉无力,干脆瘫倒在椅子上。
经过半日,府城内的火情终于被控制住。
吴礼带王府护卫冲在最前面,此刻各个儿累得腿软脚软,一身焦黑地躺在路边歇息。
路过百姓,尤其是年长的,心疼这些在他们眼里不过小娃娃的青年,端来羊奶、包子等物,供他们吃喝。
不知道是谁带头开起玩笑,和乐一团,仿佛风林苑里的争端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作为府尹,苏彦也没闲着,根据三三两两的线索,顺藤摸瓜,抓到了纵火犯。
谁都没想到,这次大火竟是府下城那帮歹人放的。他们留在府城内,本来承担的是接应的工作。接应的对象正是齐三娘。没成想,人被官府抓了。恼怒之下,为替自己的人报仇,这才纵火烧城。
可怜繁华的古月巷跟穿马街,被烧得就剩一层架子。万幸的是,城内百姓都跟赶大集似的去风林苑凑热闹,没有一人送命。
人群之中,本要交付400贯赎身钱的白面书生,猛地敲了下脑门儿:“今日大家伙儿都被困在风林苑,才免受这场大火的摧残,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有人不解追问。
“王爷……是故意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