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务有多少西军驻扎?如何布防?有多少明人居住?你且详细说来。”
明生转头看向张霈,言道“去将叶襄也请来。”
“大人!”
吴景之拱手言道“宿务有西班牙正规军一个连队三百人驻守,半数火枪兵,半数长矛兵,但实则库中火枪充足,守城时皆可为火枪手。
此外尚有西夷两千余人,半数都可被征召作战,这些人以混血居多,最是欺压他族之人。
另有土著雇佣军两千人,不过都分散在岛上各地,真正驻守在城中的不过五百余。”
“战船多少?当地的明人有多少?”明生接着问道。
“战船?”
吴景之沉思片刻,言道“草民不敢确定,宿务港来往船只繁多,西夷并无固定的值守战舰,临出发之前有六艘大型舰船停留,真正驻防巡逻的舰队以桨帆船为主,约有二十艘模样。
不过宿务岸防犀利,在港口边缘便是圣佩得罗堡,其是一三角形堡垒,墙高三丈,每边长二十五丈,有炮数十门。
周边的西夷住宅区,教堂,市政厅等建筑都在其护卫之中,易守难攻!
在宿务定居的明人约有八千余,西夷设有八名甲必丹负责管理,草民负责的街区有三百二十一户。
当地的土著人居住在城中的却是不多,约有三千余人,基本上都是军兵家眷,以及一些土人酋长的临时住所。”
明生也是无语,八千人啊,一个城市的绝对主力,不单单是人数上,在纳税,营商,建设等各个方面都是绝对的主力。
可特娘的就是老老实实被人统治,甚至被人当韭菜一般,一茬一茬的宰杀,是说善良呢,还是人心不齐,各怀鬼胎?
估计这次的事情是闹的太大,这厮也是怕小命不保,所以才跑出来求援,不然你以为他会来?
民族败类自古有之,这等人做出什么事来都是不奇怪!
等等,这不是西夷派出来的间谍吧?跟本少玩什么反间计,诱某入篝?
此时叶襄刚刚赶来,明生笑道“老叶,你去照顾一下吴乡老的船员,一路赶来甚是辛苦,且需好好招待!”
叶襄会意,躬身而去。
明生方才转过头来,笑道“吴先生莫急,此事本官知晓了,定不会坐视不管,不过么,如何行事却需商讨一番。
依你之见,其他几位甲必丹态度若何?尔等在宿务经营多年,就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么?”
吴景之摇头叹息,苦涩言道“明人在西夷的地盘上是不允许携带武器的,发现私藏者轻则抄家,重则丧命!
不是没有人反抗过,可人心不齐,反为自家人所害,久而久之,相互间也便没了信任,都是各自的乡里之人聚居在一起,草民不敢确定其他几人的态度。
不过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那西人敲骨吸髓,更有土人为虎作伥,明人苦其久矣!
还请大人尽快出兵,别人草民不敢做主,但某那一街区愿出白银七千两以为劳军。”
明生摆手言道“钱财事小,不过本官且来问你,倘若本官要尔等举家迁徙至古晋,或者公主港,仙那等地,你等可是愿意?
你刚刚也说了,那宿务易守难攻,又驻扎有大量军兵,本官的军兵可不是拿钱卖命的物件,自不会拿大量的人命去换一座城池。
不过压制住敌军,让你等从容而退,本官还是可以做到的。”
凡事留三分,明生自不会先将牛赑吹的震天响,谁知道宿务的水有多深,那可是西夷在吕宋群岛的第二大城,是西夷的重中之重。
吴景之苦笑道“在宿务经营多年,自是有些不舍,出走之后那宅田也就没了。
草民不敢保证有多少人愿意离开,不过某肯定会举家迁徙,亦会努力说服其他人。”
这话说的实在,都是有产一族,可不似四海从大明弄过来的流民,给口米粮便随你安排。
明生叫过随从安排吴景之住处,而自己则陷入沉思。
随着四海入主公主港,这消息便如长了翅膀一般传遍四方。
不只马尼拉的西夷震动,巴达维亚的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也慌了,四海这是要干啥?使者暗探来的不止一波。
马六甲的葡夷亦是如此。
海战有输有赢很正常,但是攻占城镇可就不一样了,那是在挖根基。
四海若是可轻易的攻城掠地,那我等还在南洋如何厮混?
有忧虑的便有高兴的,最令明生意外的就是紧邻婆罗洲的苏禄国。
在攻占公主港月余之后,其国就派出使者前来恭贺,并主动提出双方通商往来,互设商栈。
果然拳头够大,好处多多。
原来苏禄国累受西夷欺压,并几次险些被灭国,其国国民也是骨头够硬,躲进丛林之中抵抗,及待西夷退却之后,又派出舰船在西夷的地盘四处劫掠。
竟然同西夷斗殴几十年,老西就是不能如之奈何!
这样的硬骨头盟友自然求之不得。
而最为受鼓舞的当属南洋的唐人,一传十,十传百,更在四海有心推动之下,众多的唐人蜂蛹前往四海的地盘安家落户。
短短不到一年时间,竟有过万人前来投奔,这其中从西夷地盘迁移而来的便占据大半。
马尼拉也是习惯了霸道作风,此种情况当减少唐人的税收,并极力挽留才对,不想这群戳鸟采取最极端的方式,限制唐人流动,违者重判!
越是这般,逃亡的唐人越多,马尼拉的财政愈加败坏,而西夷又采取了最为蠢笨之法,加税!
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不得不说这些唐人遭此大难,其中有明生的一部分功劳,四海就是一瓶催化剂,将十几年一割的韭菜提前催熟了。
据明生所知,西夷的市政税收基本都靠着唐人维持,此时若是能席卷诸岛,将人口都抢过来,这不就是釜底抽薪么?
亦不用煞费苦心的攻城,担心产生大量战损。
这个买卖值得做!
“少帅!”
两日后,叶襄前来禀报道“海员们同吴景之所言略同,不是虚假之言。
也不仅仅是宿务,其他几处唐人比较集中之地也有此种情况,双方关系紧张,唐人随时有被屠戮只风险!”
“嗯,知道了!”
明生转动了几下脖颈,笑道“这身子果然不能闲着,哪哪都不舒服。
将王昭,秦焱所部都调回来,集合舰船,准备同西夷开干!”
“诺!”叶襄兴冲冲而走。
正在明生准备舰船之时,宿务已然是流言四起,当地的唐人关门闭户,不敢外出,街面上也是冷冷清清。
“听说了么?”
一潦倒的土著汉子咬牙切齿言道“明人将咱们的女人抓去北方贩卖,这些无耻的明人就是靠着咱们的血泪发家的!”
“何止!”
一年轻土著愤恨道“阿鲁瓦失踪了,听说是被唐人抓去贩卖到矿洞挖矿,怕是一辈子也回不来了!”
“我还听说唐人祭祀祖先的时候,会将小儿抓去剖腹挖心……”
……
流言多如牛毛,毫无疑问的都指向唐人!
周边的土著渐渐向宿务聚集,时有打砸唐人商铺的情况发生,更有几次无辜的唐人被围殴至死!
红毛碧眼的西夷坐在城堡中冷眼旁观。
愚昧的土著被拙劣流言鼓动,他们会失去理性,会被**冲昏头脑,会因贪婪变得嗜血,最终会拿起刀枪砍杀奸滑的唐人。
等到人死尽,血流干之时,我们高贵的神的仆从再出去收拾残局,他们的财产,他们的女人,他们的土地都将是我们的。
我们永远是这片土地的主宰!
……
“阿灿!阿灿!你在家么?”
“谁?”
“我,我是阿华!”
一神色警惕,浑身腱子肉的小伙轻轻打开房门,手中尚提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快进来!”
进来之人同样年不过双十,身材高瘦,眼窝微微有些塌陷。
“阿灿!我们手中有火铳十二杆,弯刀四十七柄,你是咱们当中最有主意的,兄弟们都听你的。
你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土人胡闹?”
“我的弟弟妹妹怎么办?”
阿灿紧了紧手中的菜刀,言道“你有没有想过将家人藏在哪里?目下所有的路口都被土著封死,我们有家人拖累,怎么逃出去?
便是逃出城外,去哪里躲避?吃什么喝什么,难道活活饿死不成?”
阿华攥紧的拳头在空中胡乱挥舞,恨声道“那你说怎的办?将脑袋伸出去任他们砍死么?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是赚到!”
“夺船!”
阿灿阴仄仄言道“这些勾当都是红毛夷在暗中捣鬼,他们坐在城堡中看咱们的笑话。
哈哈,我们还真特么是笑话,交的税最多,却是没人保护咱们,而且还要置咱们于死地。
那几个怕死的甲必丹不但不为咱们争取权利,还带着家眷躲入城堡之中。
阿华!咱们被人抛弃了!
不过他们也别想好!
那港口上停泊的红毛夷船只土著不敢招惹,留守的人员也是不多,他们定然想不到咱们会夺船逃跑,我只问你敢么?敢杀红毛夷么?”
“敢!有什么不敢!”
阿华嘶声道“命都要没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好!你再去召集人手,搜罗武器!”
阿灿一把抓住阿华肩膀,肃然道“此事只你知我知,且不可让第三人知晓,就是你爹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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