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莫不是今日瓷玉轩里那位无礼公子?”安怡然忽然内心一个激动,毫无规矩地直指着那名为首的男子,不打自招地说漏了嘴。
“呵呵!姑娘真是好眼力呀!只不过本公子疑惑的是,刚刚瓷玉轩里那位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是位小公子,而姑娘您是女儿家,敢问姑娘家中是否有位与姑娘长相一致的兄弟?”男子轻蔑地笑了一声,尽情配合着她的漏洞百出。
“没错!刚刚瓷玉轩里那位公子是我兄长,长相与我有些相似,而我刚听闻您这位公子的无礼之事始末。”安怡然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刚刚一时嘴快,将自己给暴露了,可她还是不愿服输,极力摆出牵强的理由,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孙管家听着两人隐隐较劲的对话,一头雾水,完全不知两人话中深意,他不停用着直溜溜的眸光紧盯着两人,露出一脸发懵的表情。
“哦?既然姑娘今日没去过瓷玉轩,又怎知那位小公子与姑娘长相相似呢?还有,姑娘怎知本公子便是贵兄口中的无礼之人呢?莫不是姑娘有千里眼?”男子冷冷嗤笑一声,无情将她的胡言全部拆穿。
男子认真地将探究的目光投射到眼前这名刁钻任性的姑娘脸上,不知不觉中,他竟莫名觉着她为人笨蠢却有趣。
“你!简直一派胡言!”安怡然丝毫没有理会孙管家的诧异目光,直接将注意力放到那名与她有过节的男子身上,气怒不已地直指着他大骂。
“然儿!不得无礼!”丛织影呵斥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身后方响起,他们同时转头察看,发现丛织影正缓步朝着他们走来,脸上的神色显得有些凝重。
丛织影走近,将探究的目光投向两位莫名到访府中的男子,规矩地福身点头,细声询问:“两位公子到访府中所为何事?”
“夫人,在下宫中侍卫林深,受六皇子之托,携常风特来拜访夫人!”为首的男子礼仪性地朝丛织影自报身份,一副高雅之气,言语中带着满满的诚意。
“六皇子?”丛织影一听,瞬间脸色惊变,脑海中浮现萧皇后那张狡诈的笑脸。
六皇子是萧皇后所出,提及之时,丛织影自然是要想起萧皇后。
过了一阵,她努力平复内心不安的情绪,强装镇定询问道:“两位公子千里迢迢从京中到汐洲来,定然不止拜访如此简单吧?到底有何要事?”
为首的男子目光警惕地扫视了周边一圈,心有顾虑道:“夫人,可否借一步详谈?”
丛织影转头用别有深意的目光盯了一眼安怡然,仔细思虑一会,接着点点头应道:“两位公子请随我来。”
丛织影带着那两名男子直接往正厅方向走去,孙管家见没他的事了,便独自走开忙碌起自己的活,剩下安怡然和萤月还站在原地发懵着。
“宫里的人?娘怎么会认识宫里的人呢?”安怡然望着母亲与两名男子越走越远的身影,她满心疑惑地喃喃自语着。
安怡然依稀记得,自她记事起,安府一家便在汐洲定居,而她母亲这些年也未曾离开过汐洲。
可如今宫里的人突然到访,而母亲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这令她感到非常困惑,心中顿时生出隐隐的不安。
“小姐,奴婢听府里的老人讲过,夫人以前在宫里当差,后来小姐您大病一场,夫人便辞官,举家搬迁汐洲,远离京城,到处为小姐寻医问药,直至小姐身子痊愈,安府一家便留在汐洲定居了。”身侧的萤月听到安怡然的低声质疑,立即将自己的所闻讲予她听,解答她此时心中的困惑。
安怡然将信将疑,小时候的事她已经不记得了,只依稀记着自己六岁那年经历一场大病,之后便失忆了,待她醒来之时,对以前的记忆一无所知,后来她所知道的,都是父母与长兄讲予她的。
其实她并没有在意那么多过去的真相,只管安然享受来自父母与兄长的庇佑,平安康乐地长大。
“哎呀!不管了!咱还是赶紧去找大哥帮忙吧,搞定娘的生辰之礼才是最重要的!”安怡然心情有烦乱,她随意摆摆手,试图将心中的迷雾通通驱散,决心不再纠结那两位与她不相干之人的来意,目前还是先解决自己的正事要紧。
安怡然带着萤月,屁颠屁颠来到长兄安子轩的院中,接着莽莽撞撞地跑进他房里,直到瞧见长兄正在专心致志研究眼前的棋局,她才面露歉意地停住脚步,面带微笑安静站在原地,丝毫不敢上前打扰。
安子轩一手执书,一手握着黑色棋子,慢条斯理地轻放到棋盘的棋格上,眼神专注地盯着棋盘动向,头也不抬,悠悠开口道:“身为一名闺阁姑娘,总是这般莽撞直率,这以后要是嫁了人,可该被责骂没规矩了!”
安怡然讪讪笑着,肆无忌惮地走到安子轩对面,盘腿席地而坐,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兄长的温澈眼眸,天真笑道:“然儿才不嫁人呢!然儿想留在府中陪爹娘与大哥一辈子!”
她说着,顺势将双臂靠到书台上,双手托起下巴,直望着安子轩的脸,面容上微微袒露别有深意的神色。
“又在胡言!哪有姑娘一辈子不嫁人的?若是如此,岂不是要被人耻笑?”安子轩轻轻放下书本,停下棋局,抬起头望着坐在他对面天真而无邪的妹妹,宠溺又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哥,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安怡然勾起唇角,露出盈盈一笑,直接忽略兄长的呵责,前言不对后句地来一句讨好之言。
“你又闯祸了?”安子轩立马便领会到她话中的深意,直盯着她那灵动的大眼瞳,心中隐隐不安地问道。
他非常了解他这位爱胡闹的家妹德行,每次只要她闯了祸,都会来求助他收拾烂摊子,如今他已经习惯一切,对她这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行为已然见怪不怪。
“没有!我像是经常闯祸之人吗?”安怡然连忙违心地辩解一句。
“事实确是如此,哪次不是我出面替你解决的?”安子轩面露无可奈何的笑容。
“嘿嘿,大哥你放心吧!这次我还真不是因为惹麻烦才来找你的!”安怡然尴尬地笑了笑,深知自己确实经常闯祸,而且每次都是安子轩为她收拾烂摊子的。
“那你今日来找我,是来与我谈心的?”安子轩有些疑惑地问道,心想她既不是闯祸,那也不可能无故前来,毕竟以她平日里的行为来看,她确实只有在遇事之时才会出现在他院中。
“就是...”安怡然小心讲着,突然颔首低笑,思虑着该如何向兄长开口讨要银子,她停顿了一会,接着厚着脸皮开口道:“哥,我今日确实有一事相求。”
安子轩脸上顿时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又继续执书研究棋局,漫不经心地出声:“说吧,你到底有何事需要我帮忙?”
“就是...就是想向大哥讨要些银子,这不娘的生辰快到了嘛!可我手中已经没有银子了,所以正发愁着娘的生辰之礼.....”安怡然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语气中带着些小心翼翼,心情忐忑又期待,有些担忧安子轩会拒绝。
“阿久,取些银子来!”安子轩没等安怡然讲完,直接对着站在外间的伍久高喊道。
“谢谢大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是全天下最好的兄长!”安怡然得到安子轩的应允,满心惊喜,抬起头对他便是一顿猛夸,赞得安子轩此时心里发麻。
“你前几日不还有些银子吗?为何不到几日便花光?”安子轩接过伍久取来的银两,边递给安怡然,边疑惑问道。
“我...我就是偷偷出一趟府,买些果食,可不知为何?一下子便花光了。”安怡然吞吞吐吐回答,心情七上八下的,深切担忧兄长瞧出端倪。
“真的?”安子轩眉头紧蹙,转头对着一旁的萤月试探道:“萤月,然儿所说之事是否属实?”
安怡然不停对着神色慌张的萤月使眼色,暗示她不准说漏嘴。
可萤月毕竟只是一位身份低微的婢女,在面对府中主子拷问时,她还是会战战兢兢,心中满是虚浮,眼神流露出飘散之光。
她双手紧捏着裙角,将头埋得低低,声音颤颤巍巍答道:“公子...小姐所讲...皆为实话。”
“哦?那你们今日去哪儿买果食?又买多少了?竟然花去如此多银子,莫不是被人给骗了?”安子轩进一步逼问,他早就看出这两人话中的漏洞百出。
萤月答不上来,偷偷将目光投向自家小姐,祈求着她能出面解围,否则她将招架不住。
可安怡然如今自身难保,只能不动声色地等着萤月圆谎。
萤月此时的慌张反应全被安子轩看在眼里,他一眼便拆穿安怡然和萤月说谎,但他没有当面说破,而是缓缓起身走到萤月身前,轻声威胁道:“如若你不讲实话,那便罚你打扫府中所有院子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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