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闹腾了一夜,云逸回到家,等明诚带人去红莲巷的消息传来,都是下半夜了,直到确认明泰真的带人在南门外拦住了白虎军的路,明诚也终于放弃了他那疯狂的打算,她才放心的上床,这一觉,直接睡得大上午才醒来,梳洗停当,用过早点,本来还想去前院找陈啸魁。
昨晚那么大的事情,整个白虎军如此大的动作,利刺们居然没有提前得到丝毫消息,即便后来事情发生了,整个利刺的运转,也让云逸失望透了,她已经在怀疑,陈啸魁是否适合管理利刺了,要不要换个人?朗斯平或许是个不错的人选。
只是,云逸还没出去,就有丫鬟进来禀告,宫里来了一位宣旨太监。
旨意是让明德和云逸两人即刻进宫的,至于甚么事情,没说。
云逸也猜不透明战怎么会突然要让她和明德进宫,还只是自己,没让小周氏也一起去。
等旨宣完,云逸正要回后院换一套正式的衣服,刚来到将前后院分开的院墙门洞时,陈啸魁居然抱着一叠纸,跪在了门洞的旁边。
云逸知道他这是干甚么来了,可她这时候急着进宫,也不想理他,陈啸魁见云逸带着一帮内事堂的丫鬟过来,立刻匍匐在地,悲戚哭诉:“主人,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云逸不得不停了下来,看着他已经有些壮实的背脊道:“你确实该死,不过不是现在,等我从宫里出来,再慢慢跟你说这些。”
今日的皇宫,已经装点一新,不少新召进宫的太监和宫女四处忙碌着,将这个空闲了好一阵的皇宫给弄得生气勃发了。
云逸是和明德同时进宫的,她在昌盛门外等了这位相公半个多时辰,才把他给等来。
对于明战突然召他们进宫的目的,这位青龙大将军,郑王长子,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不过在他们领了腰牌,走过承天门那长长的城门洞后,就看见明泰正背负着双手,看着前面忙碌的广场。
巨大的广场上,此刻已经摆满了各种物件,密密麻麻,都是为后天的登基大典准备的,到时候,这偌大的广场,只怕都会站满人吧,而明战,就将在对面高高在上的大统殿里坐上皇帝的宝座,接受千万人的膜拜。
云逸,明德,明泰,三个人的关系尴尬,即便是明德这种神经粗大的人,也实在没那个脸皮和二弟闲聊。
于是,三人在刚一发现对方的时候,一愣之下,都只能飞快的扭开了头。
然后明德一把拉住了云逸的手,率先走进了广场,将两个背影,留给了依然站在门洞前的明泰。
云逸的心里别扭,她的鸾凤钗又落在了明泰的手中,她也不好叫人去要回来,却不想两人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她感受着明德捏着自己的手是那么的用力,已经让她有些痛了,可是,她不敢挣开明德的手,怕明德会恼怒,更害怕身后的明泰,会生出别样的想法,走着,走着,她甚至故意往明德的身边靠近了一点,以显得两个人更加的亲密。
明战召见他们的地方,是东宫的希贤园,在一群太监宫女的带领下,明德和云逸到园子里的时候,明战还没到,只有几个伺候的宫女,忙着给他两端茶倒水。
希贤园和皇宫里的别的园子差别很大,没有别处的幽静而安闲,这里清雅中还带着一丝庄严,尤其是在院子后间的大屋里,屋上挂着“勤学希贤“的牌匾,房间里,整齐的摆放着一排排的桌案。
明德好奇的打量着周围,有些不明白父王召他到这里干嘛,于是问身边的云逸道:“这是哪儿?”
云逸已经想起来这是哪里了,这里,是太子读书的地方,里间大屋那些桌案,就是太子和他的伴读们的。
想起了这是哪里,她自然想起了穆厥,想起了三哥曹耀林,想起了闵挚,这些曾经让自己觉得了不起的大哥哥们,都已经离开了这里,离开了泰安,甚至,生死不知了。
她收拾了一下心情,清淡一笑:“这里是大宛国,历代太子和伴读们读书的地方。”
“读书!”看来明德依然对读书怀着一种恐惧的味道,他也看向了里面那些高高的桌案,喃喃自语道:“不知道父王叫我们到这里来,要干甚么?”
明战没有立刻过来,倒是两个人,结伴进了希贤园来,他们正是明泰和明诚两兄弟。
明泰依然一脸忧郁,感觉魂魄丢了一半的味道,明诚还是挂着他那自信的微笑,见着里面已经来了的明德和云逸,也不觉得意外,更不显得扭捏,直接哈哈笑了起来:“大哥,大嫂,你们倒是来得快,不知道父王今天叫我们进来,是有甚么事情么?”
兄弟三人,昨天晚上还差点刀兵相见,尤其是明德的青龙军和明诚的白虎军,底下更是出了人命,即便是明泰,昨晚也出兵拦住了白虎军进城的路,可此时,明诚却一脸笑容,仿佛昨晚真的甚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明诚可以做的好像甚么都没发生,可明德这种性子是怎么也做不到的,他冷哼了一声:“三弟倒是好手段,我的人可死了好几个,现在那一百多人,还被关在城防司的大牢里呢。”
“哦,还有这种误会!”明诚自顾自的坐在了云逸和明德的对面,扭头看向了明泰,明泰已经默默的坐在了房门口,离着这边三人远远的,那眼神,涣散而失神,却总是有意无意的朝云逸这边看过来,然后又飞快的扭开了头。
明泰和明诚进来没多久,明战总算是到了,否则,这四人继续这么坐下去,那份尴尬的感觉,着实都让大家觉得难受得要命。
太监高声的宣布着:“郑王驾到。”
所有人都起来了,等明战进门,房间里的太监宫女纷纷跪下行礼,云逸和明泰也跪下了,倒是明德和明诚,原先都只是拱手弯腰,见着大家都跪下了,这才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跪下。
此时的泰安皇宫,一切都还没完全上正轨,甚至就连见到明战,该行怎样的礼数,都是凭着个人的感觉,还没有明文规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