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3351/504923351/504923373/20200408115307/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两名甲士上前,将刘敏拉了起来,押出了奉天殿。
朱棣茫然出神,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岿然不动。他今年才四十六岁,数日操劳尤显得苍老了许多。那部长髯之中,已经平添了许多白须。
“况钟。”朱棣缓缓走到了大殿门口,嗫嚅着叫了一声。
“臣在。”
“你说,史书上真的会记载朕是乱臣贼子吗?”
况钟惶恐:“陛下文治武功,神文圣德。不……不……”一句话憋得脸色涨紫,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朱棣转过身来:“你们是如何找到刘敏的?”
“臣并不知道他是刘敏,只是村野乡间均传言有位柳神医,臣随着汝阳公主殿下寻到的。”
“呵呵,刘敏,柳旻。朕就说了这群人无用,起个假名字还这么相近。依你看,刘敏该当如何处置?”
“陛下,臣……臣不敢说。”
“宫闱之事你也知道不少了,但说无妨。”
大殿内,只亮着几盏灯,将朱棣那张本就黢黑的脸映得更加暗了。
况钟言道:“刘太医……乃是前朝旧臣,素无大错,在民间又有美名。不如打发他回去罢了。”
朱棣浓眉一挑:“放虎归山?”
况钟拜倒:“臣失言。但陛下所言也不错,这群人不过是个无用之人,刘敏放任民间,也不过是是个行脚郎中而已,料来也不会有什么祸端。”
朱棣双眼中迅速闪过了一团杀气,他说道:“这件事倒也不忙,你帮我把那人找出来。”
“臣……愚钝,求陛下明示是何人?”
朱棣几乎是紧跟着他的尾音吼道:“朕说过最讨厌自作聪明的人!”
况钟浑身战栗:“臣……臣……遵旨。”
朱棣走到了他面前,况钟的双眼放去,只能看到朱棣脚上的翘头皂靴。他说道:“况钟,你的本事,朕知道。这件事就全看你的了。”
从奉天殿走出来的时候,况钟双腿直打颤。他这并非惧怕皇威,皆因适才在金殿上的一幕令他心惊胆战。当初得闻南康长公主府内秘事时,他还道这是自己此生知道的最大秘密了。没想到,今日会目睹这样的一幕。
况钟还没走到奉天门,便双膝发软,坐到了地上。他只觉得头顶的月亮散发着阵阵寒气,令他汗毛倒竖。可同时,额头却密布了一层的汗珠。
“况钟,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不知何时,汝阳来到了他身边,将他搀扶起来。
“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快说句话呀!”汝阳见他面色惨白,大汗淋漓,急得关切问了一句。
况钟无力地摆了摆手,然后又摇摇头,他挣脱开汝阳的手臂,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奉天门。
况钟已不记得是怎么回到了家中,敲开门后,老童忙不迭地迎了出来:“大人,您去哪儿了,可急死我们了!”
顾诗筠紧随其后追出来,迎面就问:“去了何处,为何这么晚才回来?你怎么这身打扮,你的朝服呢?”
况钟看到了她那张熟悉的脸庞,这才醒觉:“童大叔,快备车,我要去个地方。”
“你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去。”顾诗筠仿佛生怕他一去不返,情不自禁地拉住了他的手臂。
不料,况钟却坚定地说道:“你不能去!”
“为何?”
况钟心知,自己要去的地方,要找的那个人,事关天下大计,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不忍让顾诗筠犯险,直接咬牙说道:“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来人呀,给我看住顾小姐,不许她离府半步!”
“是。”
顾诗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才一天不见,况钟便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况钟,你……你为何变成了这样?”
况钟不理,老童备好了车,他转身离去。
见马车消失在了夜幕之中,老童对苦苦痴望的顾诗筠说道:“顾小姐,外面冷,您还是先回屋吧。”
顾诗筠心道:莫非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众人转身跨过了门槛,老童正要关门,却听得一辆马车由北向南驶来。定睛一瞧,这马车华贵非凡,其中更有两名太监、数名宫女、一队甲士跟从。
那个年纪稍长的太监走上前来:“莫急着关门,汝阳公主驾到,速速出迎。”
一听说是公主大驾,顾诗筠等人不得不跪迎:“叩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马车边的年轻太监抬高手臂,车帷被宫女掀开,汝阳公主从里面走了出来,搭着太监的手臂下了车。
汝阳叫众人免礼平身。
顾诗筠之前从未与这位公主见过面。
汝阳走上了台阶,见到顾诗筠气质与下人大不相同,不由一愣,便问道:“这位是?”
顾诗筠垂首答道:“回殿下,民女顾诗筠。”
“民女?”汝阳笑了一下,“民间女子岂能有这样的贵气,莫不是况大人的夫人?”她明知况钟尚未婚娶,却仍旧说了这样一句话。
顾诗筠心知这位公主是因为况钟到此的,连忙说道:“小女子只是况大人的朋友。”
老童答道:“回公主殿下,顾小姐乃是当今镇远侯的爱女,暂时住在了鄙处。”
“这就是了,本宫看人还是不会差的,不愧是侯爷家的千金,出落得如此美貌。只怕况钟让你住在这里,别有用意吧?”
顾诗筠没想到这位公主说话口无遮拦,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万幸汝阳没有说下去,而是问道:“况钟呢,怎么不见他出来?”
“回殿下,况大人说有急事,吩咐备下了车,刚刚离开。”
“去往了何处?”
“这个……况大人走得急,我们做下人的也不敢问。”
汝阳看着顾诗筠:“连你也不知道吗?”
顾诗筠轻轻摇了摇头:“他不曾说过。”
一行人进了前厅,汝阳公主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上首主位,她说道:“天降大雨,本宫与况大人只得在一处民宅避雨,我二人衣衫都淋湿了,只好换上了百姓的衣服。”
顾诗筠听到此处,心内隐隐有了醋意,暗道:你与我说这些作甚?
“来人呀,把东西拿过来吧。”汝阳吩咐道。
小太监应了声“是”,双手捧着一只楠木盒子走了进来。他恭敬放在了桌上,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套六品的朝服。
汝阳笑道:“况钟性子急了些,今日我二人又遭逢了许多的变故,想是他早已忘记了这东西了。刚才在宫里,本宫想叫住他的,他却又急匆匆地走了。害得本宫又得亲自来一趟。”
“劳动公主大驾,小女子代况大人请罪。”顾诗筠盈盈一拜。
“免了吧,本宫若真有心治他的罪,也不会亲自来此了。”汝阳说完,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座大厅。
顾诗筠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得在一旁小心服侍。
话说况钟催促着鲁明一路朝着城南疾行,片刻不停。
“大人,我们究竟去哪里呀?”鲁明挥舞着鞭子问道。
“城南,柳庄。”
“大人呀,如今都已经是卯时了,只怕到了那里,天都亮了。”
“只管赶你的车。”
“是。”
况钟如此急切,皆因今日在金殿之上,那刘敏似有被皇上说动之意。倘若真是如此,谁也不敢担保刘敏不会说出让辞大师所在。只怕晚了一时片刻,让辞危矣!
马车一路颠簸,朝着柳庄飞驰而去。
只可惜大雨冲毁了道路,行程缓慢了许多。况钟情急之下,让鲁明卸去了马车,他直接改为乘马。
鲁明颇不放心:“大人呀,您独自骑马去,可千万要注意安全呀。”
况钟忍着背上的伤,翻身上了马,他叮嘱说道:“我去柳庄之事,对任何人都不准提及。”
“是,小人遵命。”
“驾!”况钟挥鞭高喝,那匹马纵蹄远去,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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