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修一双浓眉竖起:“况钟,我念与你是旧相识,才对你如此客气。你休要明知故问!纪纲早就想谋害我家侯爷,你和纪纲之女出双入对,我公孙修岂可再与你这种小人为伍?”
“哈哈,”况钟忽然干笑了两声,“公孙大哥呀,您稍微动动脑筋行不行?我现在只是一心想着查案子,别的事我从来没有去想过。再说了,纪嘉卉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呀,我况钟宁可打光棍也不能娶个那个样的呀!”
“呵呵,高官之女,谁人不爱?你况钟本就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只怕你嘴上这么说,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吧?”
况钟愣住了,呢喃说道:“是呀,谁人不爱……”神情间,竟大有失落之意。
“滚吧!”公孙修一声断喝。
况钟醒过神来,哀求说道:“公孙大哥,事态紧急,我求求你了,你让我见顾小姐一面,真的,就一面就行。”
公孙修知道况钟能言善辩,生怕自己再与其纠缠下去恐怕要吃亏。索性也不言语,双臂环抱胸前,挡在院门前。
况钟也急了,他觉得公孙修就像是块榆木疙瘩,为什么自己怎么说他都是不信呢?
况钟一手扶着墙,一手将红缨大枪抄在手中,“呼”的一声举起,明晃晃的枪尖冲着公孙修的脸:“公孙大哥,我好说歹说,喉咙都说干了。你这点儿面子都不给吗?给我闪开,要不然我……我扎死你!”
公孙修虽无讲话,却从鼻孔中挤出了一丝轻笑。况钟手无缚鸡之力,便是一百个况钟在此,他又有何惧?
况钟也不敢真的刺过去,但是时间紧迫,万一被纪嘉卉知道他来这里了,他自己还有办法化解;只是害怕连累了顾诗筠。
一想到这里,况钟大喝一声,手中长枪直挺挺地刺出去。
正在这时,“吱呀”一声,院门打开了,顾诗筠站在了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况钟见到她,本想收枪,可是单手使枪已经极难控制得住了。
公孙修听到身后有响动,知道是小姐出来了,他不闪不避,右腿猛地扬起,半空之中画了一个圆。正踢中枪头。红缨大枪瞬间如同一条直线飞了出去。
这一脚力道极大,即便枪已脱手,但况钟还是被这股力量带的撞到了墙上。“咚”的一声闷响,再次倒在了地上:“哎呦,公孙大哥,你来真的呀!”
顾诗筠本想对况钟发怒,把他赶出去,可是看到他这副无赖样,加之他有伤在身,不免又气又笑。
她只得平静地说道:“好了,公孙大哥,扶他进来吧。”
公孙修应了声:“是。”上前搀扶起了况钟。
况钟却伸着手:“哎哎哎,我的拐杖,这个不能丢啊。我一会儿还得靠它回去呢,我可不能在这儿过夜。”
顾诗筠突然转回身来,眼神冷鸷:“况钟,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就让公孙大哥把你打死!别以为只有纪嘉卉会杀人。”
况钟急忙捂住了嘴巴。
三人进了院门,跨过了院落又进了屋内。
顾诗筠坐下后,说道:“有什么事就说吧,倒要听听你口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可是况钟却没有说话。
顾诗筠抬头望去,只见坐在那边的况钟两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瞪大了眼睛。
“况钟,滚出去!”顾诗筠气得一拍桌子,指着门外娇叱。
“别别别,你让我滚出去,我不是白摔了吗?怎么,现在让我说话了吧?”
况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我来这儿呢,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来示警的。”
公孙修凛然,目光看向了顾诗筠。
况钟说道:“第一,上次去南昌府,宁王不小心夸赞了顾侯爷一句,纪嘉卉怀恨在心,纪纲现在已经要对宁王下手了。”
“你见到宁王了?”顾诗筠问道。
况钟不答,只是说道:“不过我觉得宁王这次不会出什么事,就怕纪纲会对顾侯爷不利。他表面上是冲着宁王去的,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
顾诗筠对公孙修说道:“公孙大哥,这件事你尽快安排。”
公孙修一拱手:“小姐放心。”转身离去了。
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了顾诗筠和况钟二人。
深夜二人相处一间房内,这还是第一次。况钟不免面红耳赤。
烛光下,顾诗筠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如何,只是说了句:“你继续说吧。”
“嗯,第二个示警就是请诗……顾小姐你小心,最近县衙里可能要闹鬼。”
顾诗筠轻皱眉头,不明白他是何意。
况钟说道:“说是闹鬼,其实也不过是一些宵小之辈装神弄鬼的把戏……所以……所以顾小姐到时候也不必惊慌。”
“可是凶手所为?”
况钟还是不回答,接着说道:“至于第二件事……哦,没有了……”
他慢慢起身,拱手作揖:“在下告辞。”
“况钟,夤夜来此,你就为了这件事吗?”
况钟低着头不敢看她,觉得心跳突突跳动,就连额间都感受到了血液在流动。
他终于木然答道:“是……是。”
“那好,你的事情办完了,该轮到我了。况钟,纪嘉卉来了,你就有了靠山了是不是?”
顾诗筠没有把话点透,但况钟何其聪明,从中听出了话外之音。
他抬起头来,轻松一笑:“顾小姐这是问罪呀,实不相瞒,本来我刚才也想问罪的,但是……”
“你问什么罪?”顾诗筠困惑不解。
“当然要问罪了。顾小姐呀,放眼整个靖安城,能和纪嘉卉一较高下的只有阁下了呀。我腿脚不便,又被她派人监视着,我还想让顾小姐你施以援手呢。你可倒好,作壁上观,避而不见。”
顾诗筠冷笑一声:“好呀,就算你说的这些是真的,那么那一天你说的话呢?”
“什么话?”
“你说,她顾诗筠有什么呀,不就是仗着她老子是顾成吗?况钟,你可不要不承认。”
“这……”况钟一时哑然,“这不是权宜之计嘛,我是为了脱身呀。”
“呵呵,脱身?我看你是为了保命吧!我真是看错你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呢,却原来也是个偷生怕死之辈。”
况钟愣了一下,却又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莫非我说错了?”顾诗筠面带愠色质问道。
况钟说道:“何止错啦,简直大错特错。我况钟还真不怕死,若是为了肃清天下冤狱,我也算是死得其所。可是死在纪嘉卉手里,那我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顾诗筠忽然问道:“如果要让你死在我手里呢?”
况钟望向她秀美的容颜,此刻在她的脸上见不到半分气恼之色,便笑着说道:“死在你手里,那我况钟心甘情愿。”
“为何?”
况钟摇晃着脑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他后面“风流”俩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便见顾诗筠的双眸中射出了两道寒光,如同要吃了他一般,吓得他立刻噤声,不敢乱说了。
所幸顾诗筠熟知他的为人,转而又敛色,轻柔地问了一声:“案子查得如何了?”
“唔,已经有了眉目,我已经知道凶手之一的身份了,只是还缺少证据。”
房间内,况钟忽然听到了顾诗筠的一声轻叹。虽然声音极轻,但是况钟很肯定自己没有听错。
顾诗筠抬头望着门外的树影,喃喃说道:“这件案子完结后,纪嘉卉一定会带你去应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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