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况钟看完了这些重要的记录册,天已经黑下来了。
顾诗筠迫不及待地问道:“况钟,可有眉目了吗?”
况钟却闭上了眼睛,咋摸着嘴说道:“暂时还没有,先吃饭吧,饿了。”
顾诗筠秀眉微蹙,却也无可奈何,她让公孙修去了客如云买来了一桌的美食。
况钟左右开弓大快朵颐,好像饿死鬼投胎一样。这等粗鲁的举动,和他身上的那件华服是那么的不般配了。
“那个,公孙大哥,你面前的那道庐山石鸡给我端过来,对,就那个。”
公孙修皱着眉头将这道菜递了过去,他这次一路护送着顾诗筠来此,打探到了况仲谦留有一子,虽然性情乖张,却精通刑狱。哪知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况钟吃得满嘴流油,说道:“这可比上次你们请我吃得馄饨香多啦!公孙大哥,下次你再请小弟,就选客如云的菜,我爱吃呀!”?
公孙修没想到况钟猜到了上次是他在馄饨摊结的账。但他武功高强,又是顾成的心腹。常言道,宰相门前七品官,平素还没人敢用这么轻浮的语气和公孙修说话呢。
他不悦道:“况公子,要是吃饱了,就说说案子吧。”
“没什么可说的,怎么也得让我吃饱了,再让我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明天说不定就有消息了。”
?顾诗筠看着况钟,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路边的一家面摊儿,一碗阳春面。那时候的况钟也是这副吃相。似乎他永远是这种玩世不恭的样子,哪怕天塌下来了,他也不在乎。
但是顾诗筠还是谨慎地叮嘱了一句:“况钟,别忘了,你的时间有限。”
况钟吮吸着一根根手指,笑呵呵地说道:“放心吧,我这人怕死!”
入夜,况白二人住在了东厢房,而公孙修送顾诗筠进了正堂,却是一副浓眉深锁的样子。
顾诗筠问道:“公孙大哥,有事吗?”
公孙修如实说道:“小姐,属下不该多言,但是这个况钟……真的能破了这件案子吗?今天在县衙,我听说纪纲要来,万一……属下有罪。”?
“公孙大哥,我叫你一声大哥,实际上按辈分你是我叔叔,你跟随我爹多年,有什么话尽管说好了。”?“是,属下担心万一在纪纲到达靖安县之前,况钟没能破案,他况钟、白秀才、曹大人、小姐你,甚至是侯爷……都有可能被卷进来。那纪纲是什么人?睚眦必报的宵小之辈呀,他女儿在靖安栽了跟头,他岂能不借机发泄呢?”
顾诗筠却说道:“公孙大哥,你相信我吗?”
“属下自然相信小姐,我已经想好了,要是到时候纪纲用强,属下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护小姐周全!”这番话,公孙修说得大义凛然,赤诚一片。
顾诗筠也很是感动,她说道:“你相信我,我相信况钟。就像县衙那位张捕头所说,若说靖安县有谁能破获此案,非他莫属!”
公孙修怔然。
深夜,白慕廷在东厢房睡得安稳,忽然睡梦中感觉有人他耳边轻唤:“老白,老白……”声音幽怨,犹如冤魂索命一般。
白慕廷陡然间一个激灵醒来,吓得张口就要喊,却有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只听那人说道:“嘘——是我!”
原来是况钟,白慕廷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干什么呀?大半夜的差点儿吓死我!”
况钟却手脚乱舞:“嘘——小声点儿,走,跟我去查案。”?“怎么这时候去,顾小姐他们已经等在外面了吗?”
况钟笑了:“嘿嘿,你可真够傻的,这是咱们立功的时候呀,干嘛等他们?只有你我二人而已。”?
“啊?”白慕廷惊讶不已,他拉住了况钟,“等一下,这不合适吧?怎么说也是顾小姐救了你,既然是前去查案,如何不能知会她?”?
况钟不满:“啧,你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和官家打交道。再说了,要是她老子顾成在这儿,我跪一下也无妨。她凭什么呀?一个女娃娃,天天跪她,我可受不了,快走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况钟反过来拉住了白慕廷,悄悄打开房门往外溜去。两人蹑手蹑脚,仿佛做贼一般。
白慕廷始终觉得这样不妥,但他迂腐之极,又全无主见,只好暂时听从况钟的。
二人好不容易走到了门口,刚刚打开了院门,便看到了门口赫然站着两人,正是顾诗筠与公孙修。
白慕廷吓得叫了一声:“啊!”多亏扶住了门框才没有倒下。
而况钟也惊了一下,但他马上强作镇定。
顾诗筠脸罩寒霜,冷冰冰地问道:“况钟,不喜欢和官家的人打交道,为什么那顿饭吃得那么香呢?”
?况钟被抓了现行,脸上的表情十分尴尬,只得干笑两声:“哈哈,我说顾大小姐,公孙大哥,您二位这么高的身份还好听窗户根儿呀?”
?顾诗筠没心情和他闲扯,说道:“走吧。”?“去哪儿?”
“你们不是说要查案吗?”?况钟脖子一梗:“谁说我们去查案了?你们听错了,我们说的是去吃饭,对吧,老白?刚才你不是说肚子饿了吗?”
他回头看向白慕廷,一个劲儿地使眼色。
白慕廷可不会说谎:“这……这个……我……”?
顾诗筠不觉动怒,跺了一下脚:“况钟,你这个无赖!纪嘉卉要杀你,是我救了你!你为何这般不信任我?要不是我爹让我来的,我……我……我恨不得一刀杀了你!”?她杏目含怒,轻咬朱唇,一时间凛然生威。
况钟知道自己玩笑过了,只好谄笑道:“嘿嘿,别生气,主要我去的那个地方是个腌臜之地,怕脏了您的身子。既然顾大小姐坚持要跟我一同去,也罢,请。”?
一行四人,走在了深夜的街上。在宵禁的城中格外醒目,况钟担心顾诗筠还在生气,想故意找话题来聊。但说来奇怪,平时伶牙俐齿的他,此刻面对着顾诗筠,竟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反倒是白慕廷,此时说道:“那个……顾小姐,您是千金之体,深夜行路还当多加小心。”
顾诗筠扭头冲他微笑道:“多谢白公子关心。”
只是这一句话,令白慕廷如深处云端,浑身飘飘然,脚步也轻快多了。
只是顾诗筠接下来问道:“只是为何这么说?”
白慕廷急忙恭谨答道:“小姐为了救我朋友,得罪了纪小姐。那位纪小姐……”?
“不妨事,虽然纪嘉卉为人嚣张,但只是借其父之威,不敢乱来。”
不料,顾诗筠话音刚落,况钟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顾诗筠扭头望向他,带着审视的眼神质问:“你叹什么气?”
“没事,只是觉得案情复杂,叹口气来缓缓。”?虽然况钟嘴上这么说,但是顾诗筠明白,况钟是在暗讽她与纪嘉卉一样,都是凭借父威。
公孙修这时候却开口说道:“二位请放心,有我在这里,绝不会让别人动小姐分号!”?
况钟拍响了巴掌:“好好好,对了公孙大哥,今天在法场上,您亮的那手飞蝗石可太厉害啦!敢问练了多少年了?”
“说来惭愧,不过五年。”公孙修话虽如此,但脸上却带着自豪。
要知道,常人想练到这等境地,少说也要十几年才行。而他只用了五年,可见天赋异禀,用功之深。
“公孙大哥,这靖安县中,可有哪位暗器名家?”况钟忽然郑重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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