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钟此刻也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案件上面来,回想起刚才的一幕,他连叫侥幸。若是当时自己的手真的轻抚上了顾诗筠的脸颊,真不知道会有何后果。
他扭头看了一眼顾诗筠,见她背朝自己,也不曾看那些美女,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哟,公子,又见到您啦,这次叫我们来干什么?上次你可是理都不理人家呢!”
“就是说呀,我还以为公子你眼高于顶,看不上我们这帮姐妹呢!”
“呵呵,燕儿你这么急干什么,难不成现在就想和两位俊俏的公子共赴云雨吗?”
“呵呵,别说燕儿了,就连我也想了。”
众女笑作一团。
况钟只得赔笑两声,说道:“各位姐姐,共赴云雨在下可没什么兴趣。只是在下心有所好,如果哪位姐姐可以为在下当众抚琴一曲,在下当有重赏。”
说着,他拿出了十两银子放在了桌上。
此言一出,一众女子争先恐后:“我我我,我愿意为公子抚琴。”另一人说道:“我琴艺冠绝贵州,当由我来。”“呵呵,什么冠绝贵州,公子,我由应天秦淮河来到此处。论琴艺,我才是第一。”
七嘴八舌,好不热闹。而且看这帮姑娘,为了十两银子竟然一个个如饿虎群狼,直接扑了过来。
吓得况钟急忙双手横过拐杖:“且慢且慢,十两银子哪有挣得这么容易的?”
姑娘们这才站住了脚步,其中一位红衫女子问道:“公子,如何这般不爽利?上次那老爷子还给了我们每人三十两银子呢。”
况钟咋舌,转头看着顾诗筠:“哎呀呀,这位老前辈好大的手笔呀!”
但他又转回头来笑道:“但是各位姐姐,我可不是那位老爷子,我也是个穷人。不过呢,你们今天谁只要能在我面前弹奏一曲兰陵破阵,这锭银子就归她!”
况钟说完,将那锭银子又往前推了推。
红衫女子问:“公子,曲目名字劳您再说一遍。”
“兰陵破阵。”
几女面面相觑,均摇了摇头:“兰陵破阵是什么曲子,公子记错了吧?我们只听说过兰陵王入阵曲。”
况钟说道:“这个……呃……乃是一曲琵琶独奏的曲目,初时低缓,而后高亢。”
他见这些人全都站在原地,面露茫然之色,索性高高举起了银子:“各位姐姐,银子就在这里,十两纹银呀。谁会弹,哪位姐姐会弹兰陵破阵?”
况钟见她们久久不答,遂上前问道:“这位姐姐,你刚才说自己是应天秦淮河来的,可听说过此曲?”
那女子掩口而笑:“公子可太看得起奴家了,奴家可不会这支曲子。”
他又转而去询问另一人:“你呢,你刚才可是说自己是贵州琴艺第一呀?”
“公子恕罪,我习琴数年,可从来没听过什么兰陵破阵。”
况钟一连问了几个人,莫说会弹奏此曲者了,就连听过此曲的人都没有。
况钟无奈,却也留下了银子,然后离开了留香苑。他回头看着这个招牌:“留香留香,哪里留得香了?倒是每回来都留了银子。”
顾诗筠的一颗心儿还沉浸于二人在之前的情形之中,她只觉得脸颊滚烫,匆匆说道:“若是无事,我……我先回去了……”说罢,正要离开。
不妨况钟拉住了她:“等等,你还不能走。”
顾诗筠甚至不敢看他,只是低着头左顾右盼:“还有何事?”
“你陪我去教乐坊。”
二人路上并肩而行,顾诗筠一句话也不说。
况钟倒是坦然得很,他思索说道:“我一直在想,为何王璇与段阔死后,响起的都是兰陵破阵这支曲子?还有,凶手的目的是杀人,既然人已经死了。这时候弹奏曲子,岂不是故意惹人发现吗?”
顾诗筠不说话。
况钟原本指望她能帮自己参详一下,可是自己说出心中困惑后,却许久不曾听到她的回应。
扭头望去,只见顾诗筠脸色微红,双唇紧闭,双眸之中也隐隐有着慌乱之色。
“喂!”况钟忽然在她耳边喊了一声。
顾诗筠双肩一颤:“你……你干什么?”
“我问你话呢,你没有听到吗?”
顾诗筠没有答话。
况钟轻叹道:“唉,我愁案子,你愁亲事,真是同病相怜呀。不过你也不必过于忧虑,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帮你的忙,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不会让你嫁到云南去。”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啦,你以为我只是说说而已吗?好了,我既然都这么说了,你也应该帮我的忙才是。”况钟将那几个问题重新说了一遍。
顾诗筠沉吟说道:“若是查案,我一窍不通。只是当日听到那支曲子的时候,我有种隐隐不安之感。我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曲子,第一次听到,便觉得……很不舒服。”
况钟忽然停下了脚步。
顾诗筠走出了几步,回头见他凝眉苦思之状,不敢打扰。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况钟重重点头:“我明白了,你刚才一说,我才想通这一节。”
顾诗筠问:“这支曲子究竟有何玄妙?”
况钟道:“若我所料不错,此曲于凶手而言必然不同于其他,意义重大,所以专门选了兰陵破阵一曲。再者,每次作案之后都要弹奏此曲,凶手似乎将此视为了一种在杀人后一定要举行的仪式!”
顾诗筠不解况钟何意。
况钟接着说道:“总而言之,兰陵破阵,我们就破案!而关键,则在于这首曲子。”
况钟加快了步伐,二人很快就来到了教乐坊。
那小厮打开门后,见到了面前的两人,尤其是况钟,他说道:“你怎么又来了?我已经命人呈报镇远侯府了,你若是官,晚上再来;你若不是官,我劝你还是赶紧逃命吧!”
说完,他便要关门。
顾诗筠上前一步,单手挡住了即将闭合的门板,另一只手却拿出了一只令牌亮了出去。
那小厮觑着眼睛看了一眼,瞬间瞪圆了双眼,冲出门外跪在地上:“大……大……大人,小人该死,瞎了我的狗眼,小人该死,小人该死!”他声音颤抖,显然怕到了极点。
顾诗筠无心问罪:“起来吧。”
“是,”那小厮从地上爬了起来,躬身道,“二位大人,请,请。”极其恭敬。
况钟随顾诗筠进入了这里,饶有兴致地观摩这座大宅,问道:“诶,我特好奇,你们来这种地方,是官家出钱呢,还是私人掏腰包?”
顾诗筠不知该如何作答,她虽生于官宦之家,却从未涉足过这种地方。
那小厮答道:“回大人,都是各位大人自掏腰包的,但是遇到一些特殊情况,也有官家出银子的时候。”
况钟笑了一下, 看来这种地方与留香苑比起来,也并无不同。
教乐坊的负责人乃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衣着华贵,饰物精致,笑起来更是如沐春风暖人心脾:“女师乐儿见过二位大人。”举止有度,温文有礼。
况钟道:“姑娘便是这里的女师?”
“回大人,正是。”
况钟心中了然了:与留香苑相比,恐怕这里更像是良家别院。
但他还是不明白女师是何职,便问顾诗筠。
饶是况钟压低了声音,乐儿还是听到了,她低首回道:“大人,女师乃是教授这里姑娘们吹拉弹唱、琴棋书画之艺。平时多为管教她们的,毕竟伺候的都是贵人,万一冲撞了,便惹下麻烦了。”
况钟不以为然,心里暗道:这不还是老鸨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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