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逃过一劫的洪景来暗道侥幸,果然是事事有因果,桩桩过因缘。
在官厅找了两个粗使官奴,服侍闵景爀暂时歇息,洪景来退出来,立刻筹备使团去凤凰的各项事宜。
这事情现在想来不会难办,但是总要抛费些个,索性先找林尚沃,让他去兑换二十张盛京可兑的百两银票来。这趟差事这点钱不一定遭得住,不过反正也不是洪景来的钱。
来前汉阳的文书上写明了,至于行事清使等项,可酌情呈来,善后报销。
没错的,李朝的中央财政预算里,一直有一笔善后款子,是用来对上国大使方便行事贿赂使用的。多的时候不下白银十万两,且一直保证有现款在案。
洪景来虽然早有耳闻,但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善后款。
一张纸,轻飘飘,但是能换钱!
又要开张啦!
把事情处理一处理,然后就是满文汉文译官各一名安置好,护卫闵景爀而来的旗牌官,随扈的巡捕官都打发了,剩下都是细枝末节。
铁山左近的官员夜间自然是要招待闵景爀大宴小宴,把人招待好了才算完事,顺路各自都有孝敬份例。
逡巡了两日之后,原本只有三十来人的使团就扩张到百二十人,这还是因为时间仓促的缘故,不然还会更臃肿。
照例是去往义州,住义兴馆,过xx江,在禁门安检,发给护照进入清境。栅门团练使早就得了消息派了引导前来,而清方也派了一个领催过来。算是作为先导,带领朝鲜使节团去拜见天朝上官。
到了凤凰,人家也已经到盛京了,打马遣人去请,稍等两日。
洪景来到是想起了当初那位女儿面貌极为凶恶的凤凰巡检,转圈一问,大概是捞满了,已经回转关内,不知道任什么官去了。
以前觉得那女儿长得很凶恶,避之不及,现在不见,怎么还感觉挺想再见一面。哎呀,咱们洪景来也算个“念旧”人儿。
至于以前那个说着漂亮话,拍着胸脯让洪景来下次来尽管找他的马弁,也不知道去向何处。现而今的凤凰还真有些物是人非的意思在里面,令人心生感慨。
以前是一个白身路过,现在却是以李朝副使的身份到来,境遇大不相同。
清方来的押送使是一个礼部的员外郎,满员,唤做倭兴额,随来的还有一个刑部的笔帖式。嘉庆能派这样的阵容过来,已经算是给李王面子了。
以前甚至还有过派个太监就来传旨的事情,现而今派个员外郎过来,已经是因为李朝孝子,事大忠诚,格外优渥。
隔壁琉球,就前几年册封使弄一条十来米长的封舟,和玩笑似的就往中山去了。人家不还是当天使供着,该怎样怎样啊,
这趟也算半个苦差事,又得不到李王的招待,自然酒席美食,歌儿舞女一概享受不到。倭兴额肯定也见不着什么好脸色,大概是感叹自己时运不济。
“拜见天使!”洪景来跪他等于跪嘉庆,这年头没办法的。
“起来吧,此番用事,本官自当谨遵圣意。”倭兴额向燕京方向遥遥一拱手。
虚活结束!
“此系龙川郡西市里户籍黄册,请大人过目。”洪景来捧着黄册,半弯着腰给这位大人递过去。
可是很显然倭兴额对这玩意根本没有兴趣,瞥了一眼身边的家人,让他随意的收起来拉倒。
这怎么行,洪景来可不光是简单的一本黄册。假装是为了给倭兴额看清楚,立马掀开封页,首页安静的躺着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原本还不甚在意的倭兴额,小眼睛突然一亮,咳了一声,往前迈了两步接过黄册。就杵在原地开始翻起来,一连翻过去十页,全都夹着银票。那一副死人脸立马就改换了颜色,笑意融融。
“委实是清晰明证!”
“还请天使明鉴!”这下子闵景爀也过来弯腰行礼,说漂亮话。
“放心,圣上宽仁,遣本官来,必不教良民冤屈。”
“还有份副本。”洪景来肯定不会忘记那个刑部的笔帖式,三瓜两枣的也要打发几个。
跟在人后的那个笔帖式喜从天降,本来就只是随从监押而已,审案断案和他基本没什么关系。和李朝使节交接也没有他的分,更不要提馈赠了。
瞧了一眼倭兴额,看人没有什么不满,兴冲冲的接过副本。也不急着掀开看,能有就是意外之喜了,不强求太多。
“还请天使将所系人等发还查验,比对火牌。”洪景来当然要趁热!
“传!”把黄册合上,倭兴额兴致好上不少,命家人传那十几个渔民。
十来人被传上来,看样子到没有受到过什么虐待,嘉庆还给他们每个人发了身衣服。等一见堂上有穿着大明袍服的官员,知道自己终于能回家了。原本麻木怯懦的人也立马跪下,口呼大人不止。
闵景爀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示意洪景来问他们。堂上高官一样说的汉语,又不用谚文的,老师不方便开口,还不是洪景来跑腿。
洪景来先让这些人住口,而后恭敬的和坐在上面的倭兴额以及闵景爀汇报,分辨良民的办法很简单。神色怯弱,目光呆滞,手背无茧,身无刀疤,基本就是良民了。
洪景来说完,倭兴额和闵景爀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两位都是细皮嫩肉,倭兴额还留着长指甲,肯定不是刀头舔血用兵刃的人。再看下面跪着的,可不就是和洪景来说的一样嘛。
“看来果系良民,按律应当送还李王。”倭兴额点了点头。
一桩大事了结!
当然大家还不能走,一来是希望滞留在清境内继续大做生意,二来是出于显示我为主分忧,殚精竭虑,日夜操劳,不能这么快办完。
闵景爀做东,反正凤凰背靠盛京和义州两座大城镇,想要啥立时传来。自然是极尽招待之能事,让人家吃好喝好,兴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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