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
士子们如此巨大的热情，立刻将很多儒家出身的官吏，守旧贵族们吓了一大跳，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这实在太过出乎他们的意料了，在他们想来，蛮夷所居，自古就是化外苦寒之地，不但条件异常艰苦，更加是危险重重。
这样的地方，他们这些自小学习诗书礼乐的士大夫们，都应该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才对。
怎么这次竟有这么多人争着抢着要去？
这个世界也太疯狂了，甚至隐隐让人有些害怕。
太子和辅国将军，在年轻的士大夫中，竟有如此大的号召力！
而在不久之后，也就是第二天的出征仪式上，两支从未有过的骑兵队伍的出现，更是让这些人感到了无比的震撼，以及来自骨髓的恐惧。
这是两支什么样的队伍啊，所有人见到他们的第一眼，都立刻会产生强烈的震撼，甚至产生一种错觉，以为看到了传说中的天兵天将！
两支骑军，给人的第一印象，首先是衣甲鲜明，所有骑士都披着铁甲，甲片虽是玄色（红黑色），却是锃光瓦亮，反射出点点光芒。
加上胸前两个打磨得极其光滑，像镜子一样明亮的金属圆护，在初升的朝阳下，反射出无比耀眼的光芒。
再加上每人脸上都带着一副表情有些吓人，像是天神正在发怒的面甲，使得每名骑士，真真有如神人一般。
所有马匹无不高大威武，肩高平均都在七尺四寸以上，身上同样披着全套的皮质甲骑具装，颜色还被髹漆成了虎皮的黑黄条纹，远远望去有若一只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吃人猛虎！
再加上每名骑士手中槊头雪亮森寒，烨烨生辉，让人望而生畏的可怕兵刃，给人极大的视觉冲击，不自觉就让人胆战心寒。
其次就是这两支军队也太整齐，所散发出来的煞气也太过强烈了。
所有骑士都一手挽着缰绳，一手握着槊头长得可怕的马槊，人在前，战马在人的右后方，站得整整齐齐，组成了八个极其完美的骑兵方阵。
横看，是一条线，竖看，也是一条线，斜看，仍然是一条线。
所有人都一声不吭笔直肃立，除了身后战马偶尔会轻声嘶鸣几声，整整一个多刻时，竟没人有发出一声声响，更没人东张西望动一下。
所有人，都只是目光沉稳地望着正前方，仿佛雕塑一般。
但浓烈到极点的肃杀之气，却在肃穆无声中铺面而来，压得所有人都不敢大声喧哗，甚至不敢大声喘气！
汉军威武，汉风雄烈，大汉兵威之盛，天下无双！
今日一见，方知所言非虚。
一时间，数万前来观礼的雒阳居民，大汉百姓，无不在心里生出一种强烈的自豪感，自信心。
而那些住在蛮夷邸，特意被请来观礼的各国、各族使臣，则无不吓得胆战心惊，脸色发白，甚至有些呼吸不得。
特别是来自北方的匈奴、鲜卑、乌桓、高句丽等游牧、半游牧民族的使者，更是吓得毛骨悚然，浑身发抖，牙齿不停打颤。
“汉朝，已经强大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这样的国家，这样的军队，该如何对抗？”
“这怎么可能，汉人的战马怎么可能驼得动这样重的士兵？就算能驼得动，又如何能跑得动，跑得远？”
“若是都不能，这样的骑兵又有什么意义？”
这样想着，就在每个人觉得被这森然杀气越逼越冷，安静得似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的时候，数面大鼓忽然擂动，咚咚的鼓声，仿佛每一声都敲在人的心底。
数十名站在各自队列前面的军将，同时将手向后一摆。
数千原本还纹丝不动的背嵬骑和玄甲骑，立即同声大呼：“吉时！吉时！吉时！出师！出师！出师！”
呼喊之声山呼海啸一般响动，震得四下观礼人物，人人色变，胆气弱的，腿一软几乎要跌坐在地。
就在这时，校场东面入口，皇帝刘庄和太子刘炟的仪仗，终于出现。
站在所有两支军阵最前面，一直纹丝不动仿佛三尊雕塑一般的李乐、耿夔、安贵靡三人，立即向前几步，躬身作揖行礼。
三千八百背嵬骑兵和玄甲骑兵，也在这时几乎同时持兵揖礼，低头俯首，动作整齐划一，有如一人。
天子仪仗很快来到近前，随即一分为二向两边排开，捧出最中间的刘庄、刘炟两骑来。
两人都没有穿天子衮冕和太子衮冕，俱都是一身的戎装，腰佩仪剑，骑在马上缓步走向正躬身行礼的李乐三人。
“大将西征，天子相送，行祃祭之礼！”
李乐三人立刻直起身来，而三千八百背嵬、玄甲骑士则在直起身来的同时，将手中兵刃高高举起，同声高呼。
“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子这时已在李乐面前停下，两人一个马上一个马上肃然对望数秒，随即天子按着仪剑，沉声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今西羌为祸边疆，攻打城池，杀害吏民，令天下不安。
朕虽德薄不能达远，却不能坐视朕之子民无端受此兵祸，连年不休，当命大将讨灭寇丑，以安边疆，以慑四夷，还天下以太平。
卿为朕之爱将，国之柱石，假黄钺白旄，掌征伐背叛，讨伐不臣大权，此次代朕出征，凉州之地，文武百官，俱奉卿之调遣。
临敌军事，一从卿之自专，当为朕讨灭寇丑，安定天下，国之重任，尽在卿肩，卿当勉之，勿负朕意！”
李乐再次抱拳，躬身俯首：“臣敢不尽心竭力，继之以死！”
刘庄不再多说什么，挥手示意，立刻有旗手上前，送上一面一丈长、六尺宽，绘有一只猛虎图案的大纛，上面三个苍劲有力楷书大字——玄甲军，正是天子刘庄亲笔所提。
因为背嵬军只能算是李乐的私兵骑从，天子特许李乐组建用来保护自己，随自己征战四方的，是以背嵬军并不能算作大汉的作战序列，自然也不可能拥有像玄甲军这样的大纛，只有一面李乐的李字将旗。
大纛被李乐亲卫，身高八尺四寸还多，巨人一般陈凡接过，与李字将旗并列，号角呜呜吹响，鼓声大作，黑牛白羊祭品也被送到大纛之前。
陈凡立即将大纛斜斜下垂，红底黑章的旗面在秋日的微风中猎猎卷动，大纛上的猛虎也好似活了一般，仿佛随时要跳出旗面，择人而噬。
刀斧手也在这时上前，用斧斩断牛羊颈项，鲜血喷出，溅在旗面之上，又将牛羊血涂在一面大鼓上，太常卿楼望上前仔细观察了一番，随即大声道：“师行大吉！”
“出师！”
鼓声号角声中，李乐已反身上马，单手向西一指，一马当先第一个踏上了征程。
在他身后，一名名军将大声下令，背嵬军先动，玄甲军后发，次第整齐而动，簇拥着玄甲军猛虎大纛，背嵬军李字将旗，排列成整齐的方阵，追随着李乐旗号踏上西征之路，无一人乱列，无一人回顾。
东都猛虎，玄甲骑军，在天下瞩目之中，万众见证之下，终于第一次展露了他的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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