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风暴在暗地里悄悄酝酿的时候,坐镇左冯翊高陵郡城的李乐,刘炟、裴一等人却是既惊又怒又喜。
“……土地十三万亩,奴婢一万一千有余,牛马犬牲畜三十余万头,黄金三万斤,丝绸布帛十万匹,粟黍麦豆一百二十余万石,
刍稾(刍指饲草,稾指庄稼的禾秆,汉朝有专门的刍稾税)一百余万石,醇酒米酒十万余斗(每斗2000ml)!”
听着宁纵念完两天来,查封、抄家所得的訾产、物资的初步统计,仁厚太子刘炟已是愤懑难言。
“可恶,这些世家大族,地方豪强,平日里张口教化,闭口德政,说的都是圣人之言,春秋微言大义,背地里却是如此恶贯满盈
,兼并土地,奴役百姓,乃至里通外虏,走私塞外,煽动造反,只要能获取巨额利益,就没有彼等不敢做的!”
刘小迎虽也气愤难当,情绪却依然冷静,只是幽幽道:“去年时,若是朝廷能有这么多粮草辎重,也不至于只派一万四千人进攻
西域,之后又着急让奉车都尉率领大军班师回朝。”
李乐也在心里感慨着:“貌似在原本的历史上,东汉末年黄巾起义,朝廷就是没有足够的粮饷招募士兵平定黄巾军,只得放权让
地方官员及地主豪强自行募兵镇压叛乱。
于是地方豪强,世家大族借此机会一下变成一个个拥兵自重的军阀,比如曹操就靠着‘散家财,合义兵’,一下拉出一支数千人的
军队,其他诸侯大多也是这样起家。
还有明末也是这样,明朝廷也是没钱给士兵发军饷,李自成打到北京城下,崇祯皇帝问满朝大臣借钱不成只得上吊,等李自成
打进城后,却从这些大臣身上拷打敲诈出七千万两白银。”
不得不说,历史还真是惊人的相似。
不过感慨归感慨,一下得了这么多的钱粮物资,李乐还是很高兴的,至少接下来的抗旱救灾工作会好做的多。
“将这里的情况,立刻八百里加急向陛下汇报。”李乐对宁纵吩咐道:“陛下一定会很高兴的。”
“诺!”
宁纵拱手领命,立刻出去安排了。
也在这时,李乐再次接到了皇帝的旨意,要他即刻赶往雒阳,主持抗旱救灾事宜。
李乐心里明白,这是在逼迫自己做出选择后,又不想让自己沾上屠夫,酷吏的名声。
所以要赶在查氏,及左冯翊二十余家不法豪强满门处刑的前一天,将自己从左冯翊调走。
本来还想在查璜腰斩之前,嘴炮嘲讽一番的:“汉奸逆贼,汝在卖国与造反之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老贼且安心去吧,本将军会很快找到汝那幼子,送他下黄泉与汝相聚!”
也罢,李乐本就是随性的,既然皇帝坚持如此,李乐也就放弃了这点小念头,将杀人全家这种事交给裴一,宁纵等人去做。
没有过多的耽误,李乐、刘炟、刘小迎等人便简单收拾了一下,再次悄悄出了城。
依然是微服而行。
虽说几人此时已经将大部分的心思,放到了接下来的抗旱救灾工作中来,不过对于世家豪强们暗地里酝酿事情,李乐等人也不
可能完全没有察觉和应对。
毕竟查璜这厮可是摆明车马已经派人在这方面做文章,煽动天下世家豪强与朝廷对抗,或者对朝廷怀有敌视。
于是,在无数世家豪强人心惶惶,内心不自觉的对李乐生出敌意的时候,一些另外的话语,也在快速扩散出去,很快在关中,
乃至整个司隶校尉部传播开来。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单于终不还。”
“百战沙场碎铁衣,谷北已合数重围。突营射杀呼衍将,独领残兵千骑追。”
“从军玉门道,逐虏金微山。笛奏梅花曲,刀开明月环。鼓声鸣海止,兵气拥云间。愿斩单于首,长驱静铁关。”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剽姚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鹫翎金仆姑,燕尾绣蝥弧。独立扬新令,千营共一呼。”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一身能擘两雕弧,虏骑千重只似无。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射杀五单于。”
“汉家君臣欢宴终,高议云台论战功。天子临轩赐侯印,将军佩出明光宫。”
“功名祗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
“三尺青锋怀天下,一骑白马护汉疆。”
“少年锦带佩吴钩,独骑匹马觅封侯!”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却说之前那些前往长安迎接李乐,的众权贵士子,世家大族,顶级富商们,还留在长密切关注左冯翊这边形势。
特别是那些之前争着抢着加入兴汉会的豪门世家们,心中更是患得患失,忧心如焚。
说起来,他们也是世家豪强这已阶层,只是比起查氏这些地方的豪族,身份和地位都要高上许多,也更加的爱惜羽毛,是以求
田问舍,蓄养奴婢,兼并土地这种事也没少做。
但是像查氏这样豢养无游侠刺客,为祸乡里,甚至里通外虏,走私粮食、铁器等军用物资到塞外,他们确实是不敢的,同时还
有些不屑的。
在听到查氏的种种罪行后,他们中的很多人更是义愤填膺,鄙视不已,觉得查氏这样毫无底线的敛财捞钱,真的是太low了。
因为他们的家族太大了,靠正常手段就已经足够富贵了,而且早就知道当今天子养了一批神通广大的密探,因此作为既得利益
者的他们,实在犯不着做这种掉脑袋的事。
反正刘氏想要坐稳江山,就少不得笼络他们。
这不,虽然之前被皇帝逼着捐出了一些粮食,但很快朝廷就通过李乐送给他们一份厚礼,由兴汉会牵头带着他们经营西域矿场
、牧场,还有无比赚钱的羊毛纺织产业。
原本他们对皇帝还挺感谢的,哪知眨眼之间,刘氏皇帝就对以查氏为首的世家豪强动手了。
这一下却让他们犯了难,若是任由朝廷这样搞,迟早一天会侵犯到自己的利益。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先帝与当今天子两代皇帝,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度田。
可若是选择与朝廷对抗,又怕惹恼了皇帝寻个错处拿自家开刀;也怕兴汉会有赚钱的买卖不带自家玩。
就在进退维谷的时候,他们终于等来李乐派人打着辅国将军的大旗,前来告知辅国将军已经与太子,公主直接去了雒阳,并向
在长安的众人吆喝了一些辅国将军的说的话。
首先是查氏里通外虏,阴谋造反之事就此翻篇,不会继续扩大牵连,朝廷也没有要重新度田的意思。
然后就是一通让了听了热血降的话。
“夫人生天地间,当以忠孝为立身之本,亦当胸怀大志,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纵横沙场,以取富贵!”
“乐虽不才,今日试言胸中之志,请诸君静听。”
“第一惟愿天下太平,百姓富足安乐,神州大地处处一幅‘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
出。齐纨鲁缟车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之景象。”
“第二惟愿华夏永昌,愿以手中之剑,为大汉守土开疆;让大汉子民,行至天下都受人尊敬,无人敢轻;大汉王师所经之处,人
人都说汉话,着汉服,行汉礼,遵汉俗,并以此为荣!”
“诸君可知这天下究竟有多大?在西域以西不止有康居、大夏、身毒,更有贵霜帝国,安息帝国……而在大海之东,汉倭奴国以
东数千里,还有一块地域远超大汉的陆地,其土地肥沃富饶,还要远胜华夏九州数倍!”
“诸君可愿与乐一起,开拓进取,仗剑天下,货通四海,将大汉的丝绸,瓷器,茶叶卖到全天下去,取天下万国金银财富、奇珍
异宝聚于中国!”
“有敢不臣或作乱者,吾等便奉诏讨贼,帅师伐远,执其君长问罪于御前!”
“诸君可愿与乐一起,在天子及太子的带领下,肩负起兴盛大汉,将华夏悠久灿烂之文明,华夏历代圣人之圣德仁义,思想教化
布于四海之使命?”
“化夷为夏,令万国来朝,天下称臣,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可愿将来的某一天,吾等能亲眼见到:‘汉秉威信,总率万国,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马蹄踏处,皆为汉土’之盛况,并骄傲
的对子孙后辈讲,这一切,都是吾等为之努力奋斗的结果?”
“告诉我,汝等可愿意?”
这些话一说完,很多人便觉得浑身热血贲张,特别是那些军功贵族子弟,将门之后,还有许多从因仰慕李乐功绩,千里迢迢赶
来相投的六郡良家子,一个个更是热血沸腾,情绪激昂到无以复加。
当即就有很多人忍不住大叫起来:“吾等愿意,吾等愿意!”
待到李乐派来的人念出《从军行》、《出塞》、《侠客行》等千古名篇后,这些人更是眼神迷离,激动得全身颤抖,只觉辅国
将军所说的志向,还有这些诗词表达的境界,当真是自己一生所求。
只是一天之内,无数人热血少(青)年就一下对李乐崇敬到无以复加,视之为毕生崇拜的偶像。
李乐诗神下凡的传说开始不胫而走,与此同时,一种名为理想和使命感的东西,也在许多人心中植根下来。
而这其中,当属与李乐年纪(十五岁)差不多,或者稍大几岁的年轻人,最为疯狂。
无论是六郡良家子出身的寒门子弟,还是这些军功贵族,将门世家子弟,心里都在一瞬间下定了决心。
——以辅国将军之志为己志,誓死追随辅国将军,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名垂青史,共同建设一个‘汉秉威信,总率万国,凡
日月所照,江河所至,马蹄踏处,皆为汉土’,之强大无比的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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