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汉朝这么久，特别是通过与耿恭这样的世家子弟接触，李乐也算对汉朝的所谓二重君臣关系有些了解。

　　简单来说，就是汉朝天子与治下所有臣民是第一层君臣关系。

　　再通俗一点，就是皇帝是所有汉朝官吏的老板。

　　但在汉朝一直都是郡国并行，诸侯王和列侯都有封地，诸侯王的封国叫做王国，列侯的封国则叫侯国。

　　一开始时各诸侯国，特别各王国俨然国中之国，由诸侯王自治其国，汉廷仅为之置太傅而已，其余丞相、内史、中尉、御史大夫之类皆诸侯王自置。

　　然后就有了削藩和七国之乱，再后又有了推恩令，汉成帝绥和元年改制，诸王仅得食本国租税，不得干预国政。

　　但却还给所有诸侯王以及列侯保留了自置家丞、庶子、门大夫、洗马、行人等官吏的权力。

　　这些官吏便可称作诸侯王或者列侯的家臣，需对其效忠。

　　除了诸侯王和列侯，在汉朝还有一些大臣和将军被准许开府建牙，同样有资格自辟僚属，自己招募手下官吏为自己做事。

　　比如李乐被拜为辅国将军，就有资格开府，自己招人。

　　再如三国演义里，曹操、刘备、孙权等人都被手下喊做主公，就因为这三人都有资格开府，并自行征辟僚属。

　　而被在他们招募的手下，领了他们所发的薪水，就要喊他们为老板，将其视作第二重君主。

　　这就是汉朝的二重君臣关系。

　　说起来，汉朝之所以灭亡，与这二重君臣关系也不无关系。

　　因为到了后来，像曹操、袁绍、孙权等人手下的官员、将军大多都只得效忠眼前的，给他们发工资的这个小老板，而忘了大汉皇帝这位名义上的大老板。

　　有些扯远，望着祭参一脸崇拜、火热的眼神，李乐的虚荣心也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自己的想法被人接受赞叹，自己的理论、要做的事业有了追随者，这当然是一件大好事。

　　而且自己即将前往雒阳，人生地不熟的，也确实需要人手。

　　但，大哥你不是皇帝派来的使者么？这样真的好么？

　　嗯～

　　李乐挠了挠头，道：天使厚爱，乐自是感激不尽，但天使乃是陛下派来的使者，必是陛下信重之人，在吾手下做个僚属，不是屈才了么？

　　祭参闻言，立刻抬起头来，眼神中满是紧张和期待，恳切道：将军容秉，吾等志向一致，且都是效忠大汉，效忠天子，天子也有意让下吏与君侯多亲近，下吏在辅国将军府上为僚属，想必陛下也是乐见其成的。

　　李乐想想也是，加之自己对他印象也算不错，而且这人从小在辽东长大，经常与北方胡人打交道，想来对自己应该是有所帮助的。

　　就这样，李乐收到了自己第一个出身世家的追随者，同时也是辅国将军府第一个属吏手下。

　　当然，这事两人说了还不算，还要等祭参回去向皇帝汇报后，才能正式定下来。

　　至于该给祭参安排什么职位，还有将军府其他僚属又到哪里去招募，李乐一时也都没有主意，干脆也懒得去想了。

　　三夜两天后，祭参带着几十页帛书满载而归，快马加鞭赶回雒阳。

　　李乐则是继续按照之前路程表赶路，一路仍是使者相望于道，皇帝的使者一波接着一波，两人虽然还没见面，却以这种形式有了许多交流。

　　除了使者之外，进到玉门关后，商旅也一下多了起来。

　　特别是过了河西走廊之后，来到陇右地区的时候，简直可以称得上冠盖云集，车水马龙，使者相望于道，商旅不绝于途，热闹到了极点。

　　这些商人自然不是，或者说不单是为迎接李乐而来，他们此行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汉军手里空前巨大的缴获。

　　从一波又一波的使者口中，李乐已经得知，几乎就在第二次务涂谷大战打响的同时，朝廷这边也一下派出三路大军，进攻北匈奴的稽落山和龙城。

　　第一路由征西将军耿秉、谒者皇甫援征发张掖、武威、陇西、天水等四郡的兵马，并小月氏等胡人部队，共七千骑兵，出张掖居延塞。

　　第二路由奉车都尉窦固、酒泉太守秦彭征发、敦煌，酒泉、两郡郡兵，及及鄯善的军队，共六千余兵马，出酒泉塞。

　　两路兵马齐头并进北上，左右夹击北虏之稽洛山。

　　而第三路兵马则是由度辽将军吴棠率领北军的越骑、屯骑、步兵、长水、射声等五校精骑共两千人，和南匈奴湖斜尸逐侯鞮单于栾提长率一万五千骑兵出满夷谷，直捣北虏之王庭。

　　此时两个多月过去，三路大军也传来捷报，耿秉所部一战击破北虏皋林王、匈林王所部，阵斩匈林王，皋林王负伤逃窜；窦固所部则击破北虏伊酋若王所部，与耿秉部胜利会师于稽洛山。

　　北虏留守的右贤王栾提屠胥完全没想到汉军会在这个时候进攻稽洛山，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仓促间率领万余精骑应战。

　　此战从上午一直打到晚上，结果北虏大军全线落败，栾提屠胥多处负伤，坠马后又再次骑上马，率领亲卫骑兵数百人狼狈逃窜，不知所踪。

　　至此汉军占领稽洛山北虏大营，斩俘一万三千余人，缴获牲畜百万余头，分散四周的北虏各部落望风而降，总计十五六万人投降耿秉和窦固。

　　而另一边，吴棠、栾提长所部虽未能攻占北虏王庭，却也取得了阵斩北虏左伊秩訾王，活捉郝宿王，右大都尉、左骨都侯、左丞相大小贵族两百余人，斩俘一万有余，缴获牲畜五十余万头的骄人战绩。

　　再加上两次务涂谷之战，共计斩俘九万余人，缴获战马牛羊等牲畜七十万头，黄金三万二千余斤，珠玉宝石七千余件。

　　以及灭掉焉耆、龟兹、危须、尉犁四国，共斩杀俘十多万人，缴获马匹牛羊近两百万头，黄金珠宝近二十万斤；占领金微山获得的三万余战俘，百余万头马匹牲畜，二十万斤黄金珠宝。

　　李乐算了算，所有俘虏、牲畜、黄金等战利品加一起足有二十多万的俘虏，十余万投降归附的部落；马匹牛羊等牲畜五百余万头，其中战马挽马七十余万匹，黄金珠宝五十余万斤！

　　这还不包括各种数以万计的貂皮，狐皮，丝绸绢帛、以及几千辆牛马车辆装载的干酪、羊皮牛皮，羊毛等物资。

　　而且还占领了一座每年产金上万斤的天然大金矿！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此战缴获的战利品，比两百年前汉军全盛时期卫青出朔方、高阙，近乎全歼匈奴右贤王所部，缴获牲畜千百万头那次还要多！

　　同样比霍去病两次河西之战，斩首四万余级，缴获马匹牲畜等近两百万头（漠北之战，封狼居胥那次因为走得太远，缴获大多无法带回来）的收获还要多的多！

　　这同样意味着，此战缴获的战利品已抵得上朝廷至少两三年的财政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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