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江枫:罗掌柜真是一个厚道好人
江枫在纸上缓缓写出那几句诗。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黄嘉善怪异看向江枫,“愁眠,似乎这最后两句的意境更好,怎么?”
江枫知道黄老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黄老,诗词本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也是诗词的魅力。”
龚敬本来也沉浸江枫所呈现的美好图画里,等到听见这话的时候,眼神陡然一亮。
说得好啊。
他眼神饱含深意看着此人,本来还在心中踌躇的事情,这个时候突然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此事就这么定了,哪怕今日就是陛下来了,自己也要秉直而言。
黄嘉善这时反应过来,一拍脑门,懊恼道,“差点忘了,老夫今日所来就是为了愁眠所讲西游而来,老夫昨日睡得极浅。”
龚敬稀奇看着这老头一眼,“额,什么西游?让黄兄昨日夜不能寐?”
黄嘉善道,“龚贤弟实在不了解,愁眠所说西游的故事是如何曲折,真是极为精彩,眼下不着急,似乎愁眠还有要事处理。”
罗俊英无语,您老人家现在可算是想起我了。
呜呜呜。
可我现在实在是不想说啊,你们二位与江枫看起来好的像是穿一条裤子的样子?
罗俊英心一横,抱拳道,“今日既然小江掌柜来了客人,我不便打扰,就此告辞。”
江枫看清此人动作,呵呵笑道,“龚老、黄老,其实是无关的小事罢了,不过是一首启蒙读物罢了。”
罗俊英听到这,差点要惊呼出声,这家伙真是狠啊。
不过,更绝的还在后面,只见江枫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皱巴巴的纸张。
罗俊英呼出一口气,好在《三字经》比较长,江枫不肯能一股脑说出来,自己还有时间溜出去。
不过,他接着又听见一句话,整个人差点扑通一下,跪在木梯上。
“《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
黄嘉善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的怒气也是越来越大。
“没什么,罗掌柜说这是一本无用的启蒙读物,在长安城中肯定不好卖,不如卖给他,他赚九分,我拿一分。”
“我觉得,罗掌柜真是一个厚道好人。”
“此人真是不错啊。”
你妹啊。
罗俊英差点起不来。
我什么时候说我拿九分了。
啊,苍天啊。
劈死这个混蛋吧。
这混蛋。
呜呜呜。
罗俊英想哭。
得罪了龚敬还好说,自己凭借着泉溪先生的关系,还能挽回一二。
但若是得罪了黄嘉善那就凉凉了。
在长安城中谁不知道,这位大祭酒,在朝中资历极高。
一生都在研究诗词文章经史,从来没与人闹过红脸。
若是这名在朝中一直不曾说话,修了几十年闭口禅的大祭酒,在朝堂慢悠悠说一句,长安金玉屋不好。
啊,那这在长安城中极具规模的金玉屋也就开到头了。
就在几个呼吸间,罗俊英仿佛都能听到这位大祭酒的拳头都握得咯吱作响,面目通红。
罗俊英好怕,这老头子怕是要吃了自己吧。
好在龚敬还算冷静,不过这位舍人的脸色同样冰冷,“罗掌柜,听说你在长安城的生意做得极大啊?”
罗俊英这个时候感觉周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朝自己压了过来,让自己喘不过气来。
他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额……我、龚舍人、黄祭酒我,实在是喜欢小江诗仙的诗作啊,这个《三字经》我也是极为喜欢的。”
江枫看到这里,插了一句话,“是的,罗掌柜真是一个厚道人,他还说了,顺便让我所作的诗词交给他,他拿八分利,我拿两分利,在长安城只有他,才能出得起这个价格,罗掌柜真是一个厚道好人啊。”
啊,老天爷,收走他吧。
这混蛋真是黑啊。
我什么时候说了我拿八分了啊?
龚敬叹了一口气,“愁眠,虽然你对诗词极有天赋,可是做生意这方面你还只是一个稚童啊。”
他是稚童?
那我就是刚从娘胎里生出来啊。
噗。
这小子阴人可真是一个好手啊。
“我、我……”
黄嘉善恢复平静,“罗掌柜你说《三字经》在长安没人看?卖不出去?”
“是的,罗掌柜亲口对我说的。”
啊,噗。
黄嘉善说,“愁眠,我可以这样说,《三字经》对长安蒙童教诲不知道要超过眼下使用书籍多少。”
“哪怕是《千字文》和它比,差了也不是一丁半点啊。”
龚敬连连点头,“愁眠,你为人不可过于敦厚。做生意还是让别人提点你吧。”
他看了看身边黄嘉善,两人在一旁商量着。
不会儿,黄嘉善看着骇得不行的罗俊英,“罗掌柜,今日之事,我和龚贤弟也不打算如何追究?”
“真的吗?”
“不过,你们两个的生意该做还是要做的?”他笑得诡异。
罗俊英庆幸,死里逃生啊。
好事。
“不过,这赚钱的分红需要换一换?”龚敬接着说道。
换换?
他毕竟是一个聪明人,脑子极为灵活。
那岂不是说,我只拿那么一点?
“黄祭酒、龚舍人,你们就饶了我吧?这样的话,我根本就不可能赚到钱?还要自己贴上一小部分。”他哭着脸说道。
“嗯?罗掌柜似乎不同意?那本官就上报万年县衙,治你个欺诈朝廷命官之罪?流放三千里,家产充公?”
嗯?
欺诈朝廷命官之罪?
流放三千里,家产充公?
什么啊?
谁是朝廷命官?
想明白一件事情的时候,他冷汗直流,双腿几乎支撑不住,极为惊悚看向江枫?
这小子是官?
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这么不知道?
要是知道的话,打死自己也不会这么坑他的啊,顶多坑六分。
江枫也是一呆,不过他看着黄嘉善向自己使着眼色,就明白了。
这老头真是人精啊。
昨天还在说让自己到国子监当一名助教?
只不过还没有接到任命?
这老头开始狐假虎威了。
龚敬倒是怀疑,额,这小子什么时候成了朝廷命官了?
不会是黄兄骗这人的吧?
不应该啊。
罗俊英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栽了。
他在心里细细考量,自己拿一分,仔细盘算自己怎么才能少受一点损失。
不对啊,本来是拿三分利的,都是被江枫这混蛋害的。这家伙是黑心吧?
思来想去,他真的好想哭啊。
我想了很久我开始慌了。
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我哭着对自己说,怎么算自己这次都只能勉强赚一点。
他脸色黯然,“就依黄祭酒的吧。”
黄嘉善一脸冷酷,“怎么?罗掌柜的赚了这么大的便宜?似乎还不乐意?”
罗俊英竭力动了动嘴唇,“我很满意这次合作,那小人就、先走了。”
“哈哈哈,黄兄这次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本以为黄兄一直是和蔼的山羊,没想到还能化身猛虎,教训鬣狗。”
“这些商贾中人最好逐利,费劲心机,实在是让人牙根疼,这下真是舒畅。”他随后觉得自己话不妥当,看了一样江枫。
“黄老不必忌讳,我本就是商贾,这么说,我也是赞同。”
黄嘉善摇了摇头,非是我说假话,“我与愁眠认识时间极短,以前我只觉得愁眠的诗词作的也是极好,但是从今日我觉得做出《三字经》这等读物的人,若说不是真正的读书人,那我等为官之人就是对读书人这三个字的侮辱。”他的话说得很重。
龚敬也是点头,“黄兄此话不错,《三字经》里面包含这大智慧,让人回味无穷。一经刊印,恐怕会风靡爱上书屋,愁眠这可比的诗词的好处还要深刻的多啊。”
他接着道,“黄兄似乎还不知道,最初在万年县发放粟米救灾你猜是谁?还有凤凰酥翅你猜又是谁做出来的?听闻前不久长安、万年两县的四步灭蝗法也是出自同一人?”
黄嘉善倒吸一口凉气,“啊,这难道都是愁眠所做的事情?”
他一时间险些还接受不了这接连事情的冲击。
“如此说来,倒是老夫消息闭塞,愁眠应受我一拜,救了长安怕是已有万人。”他说着话,就要朝江枫作揖。
江枫笑的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不止这些。
我也就告诉了老李如何运用舆论导向?
我也就向老李说了一些如何防治瘟疫?
眼下我要做突火枪。
也就这么一丁点吧。
我是绝不会写在日记上,天天复习的。
虽然这些事情他不挂在嘴上,但是被这样的大人物夸奖,他不飘,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让一名真正做学问的老人朝自己行礼,他倒是不能坦然接受。
“黄老不必如此,身为大唐男儿,若是能出力,自然要这样做?否则是一具行尸走肉有何意思?”
两人怔怔看着,异口同声道,“好好好。”
瞧瞧人家这年轻人。
几人说话间,又将事情导向了刚才发生的片段。
“对了,黄兄,你说愁眠是朝廷命官?这是什么意思?”
“哦,这是我与愁眠商议的事情,我让愁眠到国子监当一名助教?”
龚敬大吃一惊,“此事当真?”
“当真,真得不能再真。”
龚敬心里哇凉哇凉。
这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准备追一个漂亮女生,却发现对方已经有了男朋友。
更残酷的是,对方的男朋友比自己高、富、帅。
这就很哇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