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马腾会面后,华雄就转道往抱罕而去。
西县这边,有阎忠这颗定海神针在,政通人和,没有什么让他操心的。
而闲居西县颐养天年的夏育,也帮衬了不少。比如他每天下午时分,都会去由改建骑兵曲军营划分出来的学塾,给半大不小的少年郎客串先生,让西县的兵卒们感恩戴德。
恩,他之前担任过北地太守,又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的老将,无论施政还是沙场经验都能融会贯通的教导。
就连小夏婉和赵昂的妻子王异,都因为对里提及的医术颇为欢喜,就组织县里的大夫搞个了小医馆,为兵卒家属及黔首百姓免费看命问诊。
这些善意举措,让西县有了点世外桃源的味道。
实属难得。
也让华雄可以将所有的精力,放在王国将会袭击抱罕的战场纷争上。
虽然脚步匆匆,但在途径铁笼山的时候,他也停留了一会儿。
因为华车的阿父乞儿措木定居在这里;而发小王达的生母、乞儿措木的妹妹,也在年前搬到了这边。
之前随去雒阳的王达,在盖勋被绶官为京兆尹时,也跟了过去充当亲信僚佐。
一个月前,来了封书信让家人过去。
他的阿母没有去。
只是将连夜缝制的衣裳和一大堆叮嘱,让儿媳带去关中。
理由是她在西凉待习惯了,也想陪着兄长乞儿措木,就不去京兆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她是觉得自己是羌人,不想过去关中让儿子王达被别人看低了。
毕竟,母爱也无疆。
王达小时候被嗤笑为“贱羌子”、“胡奴种”的时候,身为母亲的她感同身受,也一直没有忘记过。
作为发小的华雄,自然也要帮着尽点孝心。
比如问问日常生活上有没有缺少的,或者身体是否安康什么的。
不过呢,他没想到的事,王达的阿母没有什么吩咐,反而是华车的阿父有事拜托。
乞儿措木的年纪很大了。
早年风餐雨露的艰苦生活,让未及六旬的他,已经有风烛残年的迹象。
因而,他也在期盼着,以后能安然瞑目的事情。
他唯一活着的孩儿华车,还尚未娶妻呢!
儿大不由父。
再加上羌人传统里敬老风俗并不重,乞儿措木很早之前就没有置喙华车的作为了。
更何况,乞儿措木知道,华车迟迟未成亲是憋着一口气:他的儿子想变成有头有脸的汉人,娶个大户人家的女儿为妻。
所以呢,他也拜托华雄以兄长的身份劝说几句,好让自己安息之前能看到孙辈。
当然了,要是华雄能亲自出面,帮忙寻个好亲家就更好了。
对此,华雄不假思索,就一口应了下来。
算算时间,朝廷对诛杀宋健的抱罕之战,也应该录功行赏了。作为暗子的华车,劳苦功高,被朝廷赐个爵位是理所当然的事。
届时有了爵位,想和大户人家联姻就是门当户对的情理之中。
忙完人情世故的事情,担忧着张都尉等人的华雄,冒着鹅毛大雪艰难跋涉到抱罕,却发现自己是白操心了。
因为张都尉想守住抱罕,是很容易的事情。
这和河首之地的地形有关。
河首的称呼,是指黄河的源头。
缘由源于和对积石山的记录:大禹治水时所采用的“导河积石”之法,故而得名。在当时古人无法深入青藏高原考察黄河源头的情况下,积石山被记录为大禹治水的起点,就笼统的认定为了黄河的出处。
河首之地的范围,涵盖河关、抱罕、大夏河狄道四个县。
但其中,同样发源于青藏高原的大夏河,从河首之地贯穿而过,再北上注入黄河,把抱罕和河关两县分割了出来,形成了类似三角形的独立区域。
这也是宋健割据称王的地盘,与王国、韩遂等势力依山而分、划河而治。
连绵至金城郡内的积石山,隔绝南北。
想从金城郡进入河关县,要么横渡黄河,要么从湟水河谷走积石山的分裂口“积石峡”。
在这两种地形上行军,都不容易。
也杜绝了,韩遂想将河关纳入怀里的可能。
从战略层次上看,河关县对韩遂如今的势力范围而言,是一块“飞地”,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因为拿下来了,就要固守。
面临被汉军围攻的时候,还要出兵去支援。
光从支援要付出的人力物力等巨大成本,就能让韩遂觉得得不偿失,
而大本营在狄道的王国,则是“有心无力”的困境。
他要是想进攻抱罕,就必然要渡过大夏河,要面连“兵半渡可击”兵家行军大忌。
况且,就算他能率兵顺利的渡过大夏河,面连抱罕的城池也要愁白不少头发。
抱罕处于大夏河的上游,地势呈现西南高东北低,又是依着山脉而修整,想攻下绝非容事。
被张都尉居高临下洞见虚实不说,还要被地形拖累。
无论运送攻城器械等辎重,还是兵卒冲锋陷阵消耗的体力,都是事倍功半。
尤其是,王国在关中汧县损失了五千嫡系,让他对陇西郡内其他羌胡部落的控制力下降。想再度发兵征战,也需要数个月的时间去笼络人心,以及修整士气。
因而,华雄到了抱罕,了解当地的地形因素和用兵之地后,觉得自己好像白来了一趟。
但事情是很巧的,他无意之中充当了一次“吉祥物”。
恩,是他的名声。
先是“天眷之子”的迷之称呼,然后前年在陇西和金城郡来去纵横的杀戮,还有今年在渭水畔“一夜成城”,让他如今成为羌胡部落“畏威不怀德”的心理体现。
他们都觉得,和有气运、有武力的华雄敌对,是很愚蠢的事。
一个不小心,就提前和先祖团聚了。
白石县的驻军,听闻华雄来到了抱罕,很干脆的投诚了。他们将原先宋健任命的主官绑了,送来抱罕作为见面礼。
这是很明智的做法。
白石县被被积石山隔绝于河首之外,位于土门关的西北方,又常年被大汉疆域外的钟存羌骚扰,不投降就是死路一条。
腹背皆敌嘛,孤城怎么可能久守不失?
而河关县那边,则是控制了宋健的余孽,派人来与华雄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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