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p>
辛府,迎客厅!</p>
辛若言脸上的喜色逐渐凝固,转而阴郁下来,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眼中填满恐惧的辛二。</p>
屠杀聂府一众老弱病残,需要多久时间?</p>
没有聂琰与慕寒的聂府,如同风中残烛,不堪一击。</p>
辛若言百般思量,最终才决定,拼死一搏。不为其他,只因辛戚沺的伤病,无法再继续拖延。</p>
这一切,都是秦道禾咎由自取,若不是他冥顽不灵,他何以赶尽杀绝?</p>
说起来,聂琰死后,他辛家作为胜利者,不但不会有任何损失,反而会更上一层楼。</p>
当然,前提是辛戚沺能够恢复如初。</p>
凌正南之所以要说服辛若言,让聂府上下鸡犬不留,为了的便是报家破人亡之仇……</p>
辛若言摆设酒宴,已是万事俱备,只要凌正南等人凯旋而归,便要好好庆祝一番,坐等明日禾丰州的权贵上门恭贺。</p>
可一众人马,锦衣夜行,去了将近三个时辰,不但没有任何风声,也不见任何人归来。</p>
辛若言杯弓蛇影,难免焦虑起来,秦道禾并非易与之辈,竺破等人的修为,虽不如凌正南,却有张书豪虎视眈眈。</p>
二者集合,若是要拼个鱼死网破,虽不至于阴沟里翻船,若是死伤多了一些,被动了根基,便是差强人意了。</p>
久等无果,他便派辛二去打探消息,若有必要,还能帮衬一些。</p>
辛二大伤初愈,还要操持辛府上下一切事物,这才逃过一劫,</p>
“大人,聂琰不仅没死,牢狱也未曾困住慕寒,凌正南与柳不同都……”</p>
亲眼目睹,凌正南在慕寒手中,如同孩童一般,连还手的余力都不曾拥有,辛二便腿脚发软,浑身冰凉。</p>
“没死?怎么会没死,我亲眼所见,凌正南也查探过。他为何没死?为何……啊?”</p>
辛若言一张面孔,几乎愤怒到扭曲,茶几上的茶杯直接被他甩了出去,滚烫的茶水溅射在辛二身上,他却不敢有任何闪躲。</p>
任由辛若言咆哮……</p>
“大……大人,这一切,恐怕都是,都是聂琰的奸计,他假死脱身,然后引诱大人……”</p>
辛二支支吾吾,大胆猜测的话,因为辛若言阴沉如水的面容,截然而止。</p>
辛若言狡猾如狐,轻易怎会上当?</p>
事到如今,他怎会不知,这一切都是聂琰的阴谋诡计。从他算计聂琰开始,聂琰便将计就计,故意将自己置身于险境。</p>
然后麻痹辛若言,让他自得意满,以为胜券在握之际,又与秦道禾狼狈为奸,假死脱身。</p>
辛若言一口黄牙,几乎要咬碎。</p>
愚蠢至极。</p>
他在禾丰州为官数十载,谋算了一辈子,在聂琰面前,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p>
辛若言汗如雨下,浑身的气力仿佛瞬间被抽干,瘫软在红木椅子上,有气无力道:</p>
“王大人与聂琰一同出现的?”</p>
“是,小人亲眼所见。”</p>
辛二脸上的惊色更加浓郁,此刻想来,精神都有些恍惚,若不是他小心谨慎,恐怕也会步了凌正南的后尘。</p>
慕寒犹如一座难以攀爬的高山,压在他心头,让他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粗重了许多。</p>
辛若言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一瞬间犹如苍老了十数岁。</p>
难怪王二饼在此事上态度如此暧昧,原来……他与聂琰早就暗度陈仓,否则,牢狱这等戒备森严的地方,慕寒为何会如入无人之境?</p>
来去自如?</p>
凌正南派去灭杀何不久的杀手,恐怕也已经遭遇了不测。</p>
一步之差,满盘皆输啊?</p>
聂琰必定不会轻易绕过他,眼下已然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轻易逃脱不得。即便能够逃出生天,辛戚沺这般状态,也无法远行。</p>
“聂琰等人,没有发现你的踪迹?”辛若言抬眼,浑浊不堪的眸子,紧紧盯着辛二,仿佛要将他的心神洞穿。</p>
辛二一阵,摇头如同捣蒜,</p>
“大人,小人躲在暗处,并未被发现。”</p>
“以慕寒的修为,即便你躲在十丈之外,也不可能逃过他的耳目……你能回来,想必也是聂琰有意为之。”</p>
辛若言颔首,心中的疑虑一闪而逝。</p>
辛二冷汗直冒,悄然松了口气,他对辛若言确实没有二心。可眼下这情况,辛若言已是自顾不暇,心性也变得很不稳定。</p>
那夜,辛一房中传出的惨叫声,尤在耳旁,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印刻在他脑海中。</p>
辛家父子二人,都是心狠手辣之徒。</p>
“那今夜?小人要不要备一些人手,以防聂琰上门寻仇?”</p>
辛若言摇头,声色疲倦,\0</p>
“他既然与王二饼一同去的,又有意放你离开。今夜,想必是不会来寻仇的……”</p>
聂琰所图,是要让他自己去衙门自首,也唯有自首,才有一线生机,能过保全辛府其余人。</p>
也是为了让王二饼放心,他不仅不会滥杀无辜,更不会牵连旁人。</p>
实则,聂琰这般做法,只是顾及王洛。</p>
从目前的所有情况来看,王洛才是这幕后的最大黑手,为了不激怒王二饼,他才选择这等最为温顺的方式。</p>
不但要逼迫辛若言就范,何曾不是在警告王二饼,凡是要三思而后行。</p>
辛若言这蠢货便是前车之鉴。</p>
所以,王二饼才会压着暗怒,愤而离去。</p>
“你先下去吧,好生照顾少爷。”</p>
“是。”</p>
辛二欲言又止,躬身退出客厅,这短短片刻时间,他如同在生死边缘徘徊,衣襟都已经湿透。</p>
辛若言的喜怒无常,让他如履薄冰,一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p>
目送辛二离去,辛若言内心苦涩,张眼扫过这客厅,两排十数张红木椅子,每张椅子中间都有一张茶几。</p>
往日里,这客厅不说人满为患,至少也不是这般冷清。</p>
往日里,他意气风发……</p>
现在,他一败涂地,唯有洗颈就戮,才能保全辛戚沺,</p>
“聂琰,老夫不甘心呐。”</p>
辛若言的声音透着无尽的悲凉和悔意,在客厅中来回游,若是重来一次,过程或许不同,但结局?</p>
想必也相差无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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