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经三法司连夜审问,四海钱庄吸收的客户存银,多已被放贷出去,急切之间,尚难以收回。”
“放贷?”朱由检微微楞了一下,这四海钱庄还真会做生意啊,不仅吸收储户存款,还知道用钱生钱,放贷赚取利钱!而且很明显,四海钱庄放贷的钱,绝对不是普通的贷款,而是——高利贷!
微微楞了一下,朱由检才又问道:“与四海钱庄有所关联的京中官绅,有多少?”
听了朱由检的话后,杨嗣昌不由得微微楞了一下,这可是个得罪人的问题,而且得罪的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整个京中的达官显贵,包括那些世家贵族!
京城之中,哪家哪户还没在四海钱庄中存过几两银子啊?就连他杨嗣昌,嗯,他杨嗣昌虽然没在京中的四海钱庄分号存钱,但在老家,他杨嗣昌,也包括他老爹,三边总督杨鹤,都有用亲朋故旧之名,在四海钱庄存放过银钱!
就连他这一向自诩清廉的杨嗣昌,都有在四海钱庄存放银钱,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京师之中,达官显贵无数,四海钱庄存银的大客户中,排在最前面的那几个,十有**,都是京师中的达官显贵!
这些人,这么多钱,都是哪来的,那还用说吗?真要追查下去,那可不就一查一个准了么?
而自己,若是真把这事捅了上去,那可就把满朝的文武大臣,全都给得罪光了,那以后还怎么在朝中立足?
略微迟疑了一下,杨嗣昌这才硬着头皮说道:“回皇上,京师之中,已经查明,与四海钱庄一案有所牵连之文武官员,共有数十人之多,魏逆、客逆、崔呈秀、田尔耕等人,皆名列其上,而且数额巨大,足有百万之巨!”
“哦?”朱由检猛地挑了一下眉头,魏忠贤、客氏以及崔呈秀、田尔耕等人都在四海钱庄中存放有银钱,朱由检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只是具体的数额有多少,不是很清楚而已,没想到魏忠贤区区一个阉人,竟然就贪墨了百万之巨!
微微楞了一下,朱由检这才又说道:“凡是涉案的犯官家产,全部没收,不许兑付。”
“是,皇上。”杨嗣昌急忙躬身应道,停顿了一下,却又说道:“皇上,即便如此,兑付的缺口,依然还有六七百万之巨啊!这,这些钱……”这些钱从哪来?
杨嗣昌的话虽然没说完,但他话里的意思,朱由检又岂能不明白?如果完全兑付出去,光是京师之中,四海钱庄这十八家分号的缺口,就足足有六七百万两之巨,而国库,现在却几乎拿不出半两银子来!
虽说,在查抄四海钱庄的时候,也将四海钱庄放贷出去的那些账目也一起查抄了回来,那些缺口中,放贷出去的钱,也都还在,只要肯追,以官府的势力,追回那些放贷,比四海钱庄自己去追贷还要方便。
可问题是,那些钱要么还没到期,要么一时半会儿之间还追不回来,朱由检当初给的三天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了,明天就要兑现承诺,给京中四海钱庄的普通客户进行兑付!
现在,从四海钱庄,查抄来的钱财,都在往东二街的四海钱庄分号转运,东二街四海钱庄分号外,现在都已经排起了长龙,拿着银票等着明天兑付现银呢!
要是所有的客户都要求兑付,一下子就需要上千万两白银,那怎么兑付?掏光户部,将从四海钱庄查抄来的所有银钱财物,全都变现,也补不了六七百万两银钱的巨额缺口啊!
微微沉吟了片刻,朱由检才又问道:“京师之中,四海钱庄之外,山西八户晋商的其他商铺分号,有多少银钱货物?”
听了朱由检的话,杨嗣昌微微楞了一下,旋即说道:“负责查抄八户晋商商铺分号的,是三法司和锦衣卫,具体有多少财物,臣亦不是很清楚。”
听了杨嗣昌的话,朱由检旋即转头对王义说道:“王义,宣锦衣卫指挥使觐见。”
“是。”王义急忙应了一声,退后了几步,转身飞快地跑出了乾清宫。
乾清宫中,朱由检来回走动了几圈,才又对杨嗣昌说道:“杨爱卿,你是户部侍郎,朕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你看行不行得通?”
听了朱由检的话,杨嗣昌不由得微微楞了一下,躬身说道:“敢问皇上,是何法子?”
“嗯,四海钱庄的牌子,朕决意,继续保留,只不过,从今往后,四海钱庄,将由官府经营。至于四海钱庄中的那些客户,储户也好,贷户也罢,也一并由我官府接手。”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朱由检才又接着说道:“原有的借贷关系,依然不变,只是……”
“只是什么?”杨嗣昌微微楞了一下,旋即问道。
“嗯,此前,储户在四海钱庄中储存银钱,需要向钱庄缴纳一定的保管费用,对吧?”
杨嗣昌微微楞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保管费用还挺高,听说通常为百之六七。”
百之六七,那就是百分之六或者七了!
朱由检微微点了点头,旋即又说道:“百之六七,是挺高的。”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朱由检才又说道:“朕是这样想的,这保管费用,是不是可以免了?”
“免了?”听了朱由检的话,杨嗣昌不由得又楞了一下,免了保管费用,那钱庄怎么挣钱?四海钱庄还能经营得下去吗?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却听朱由检又说道:“嗯,咱们不仅可以免了这保管费用,相反,若是有储户愿意继续在钱庄存钱的话,咱们再算给他利钱。”
“算给利钱?”听了朱由检的话,杨嗣昌不由得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朱由检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没错,算给利钱。当然,这利钱不会太高,太高了钱庄也承受不了,就暂且定为百分之五吧。一百两银子,存进钱庄,到期之后,可得五两利钱。”
说着,朱由检又瞧着杨嗣昌,问道:“杨爱卿,你觉得可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