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正拿着《火龙神书》,爱不释手的看着,一个小太监却迈着小碎步,躬着身子走了进来,走到朱由检跟前,躬身行礼说道:皇上,游击将军徐允辉徐将军在殿外求见。
虽然徐允辉只是个游击将军,在大明朝堂之上,游击将军多如牛毛,根本不值一提。但徐允辉这个游击将军,跟其它的游击将军又有些不太一样!
在乾清宫外当值的宫女太监,大多都是朱由检从潜邸信王府中带出来的,对于徐允辉这个天子潜邸之臣,还是知之甚详的,知道他虽然只是个游击将军,但有了天子潜邸之臣这一层关系之后,想要求见皇上,那自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因此,当徐允辉在乾清宫外求见的时候,在宫外伺候的小太监,急急忙忙的就跑进宫里来禀报了。
听了小太监的话,朱由检头都没抬一下,说道:让他进来吧。
是。小太监急忙应了一声,躬着身子又退出了乾清宫。
不一会儿,一身戎装的神机营左掖主将,游击将军徐允辉,便大步流星地走进了乾清宫,看见乾清宫中满地堆放着的箩筐和箩筐里那堆得跟小山似的的书籍,徐允辉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
随后,徐允辉便几步走到盘着腿坐在地上,正拿着一本书,在偏着头借着宫中烛火,看着书籍内容的朱由检身后,单膝跪地,抱拳行礼,磕头说道:末将徐允辉,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直过了好几秒种之后,朱由检才头也不回地说道:起来吧。
谢皇上。徐允辉直起身来,道谢说道,却并没有起身,而是接着说道:皇上,末将有罪,还是跪着答话吧。
有罪?朱由检盘腿坐在地上,转过身来,手上拿着《火龙神书》,斜眼瞧着徐允辉,说道:你这几日操练军士,辛苦了,能有什么罪啊?
皇上,末将犯了欺君之罪,请皇上责罚。徐允辉抱拳低头说道。
哦?欺君之罪呐?王承恩,欺君之罪,论罪该当如何?朱由检挑了一下眉头说道。
论罪当诛。王承恩在一旁,语气不带一丝波动地说道。
听到没有,欺君之罪,那可是死罪啊,徐大哥,你说说看,你犯了什么欺君大罪呀?若是真犯了欺君之罪,别以为朕,会饶了你!朱由检冷冷地说道。
是,皇上。徐允辉急忙抱拳低头说道,停顿了一下,徐允辉才又接着说道:末将不该与神机营参将杨苧,同流合污,以老弱之辈,冒充神机营精兵,欺瞒皇上。
哦,以老弱之辈,冒充精兵,欺瞒于朕啊?朱由检夸张地哦了一声,拖长声音说道,说着,停顿了一下,朱由检却猛地一巴掌拍在手上的书册上,厉声说道:徐允辉,你还是朕的把兄弟吗?
朕让你去神机营,是想让你去神机营,替朕带出一支精兵来,可你呢?你自己说,你到了神机营后,都做了些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
你统领的左掖兵有多少,械有多少,训练如何,士气如何,军心如何,可堪一战否?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一下子全都从朱由检的嘴里甭了出来,顿时将徐允辉问得哑口无言。
良久,徐允辉才跪伏在地上,以头触地,磕头说道:皇上,臣有负皇上所托,请皇上责罚。
责罚?徐允辉,你真以为朕不敢责罚你吗?你真以为,定国公府,就能保你一生一世,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吗?
别忘了,你是朕的把兄弟,是朕最信任的人!朕要做大明中兴之主,而你,就是朕的左膀右臂,中山徐王!
臣有负皇上所托,请皇上徐允辉再次磕头请罪说道。
话还没说完,朱由检便爆了一句粗口:有负个屁?老子是让你来请罪的吗?老子叫你来,就是想听你几句好话,说几句有负皇上所托,请皇上责罚的吗?
屁!老子叫你来,是要让你知道,你错在哪,以后该怎么做!说着,朱由检又猛地一指乾清宫,厉声喝道:滚出去,给我在乾清宫外,面壁思过,好好的想一想,你到底错在哪!
听了朱由检的话,徐允辉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磕头说道:是。一句话也没多说,从地上爬了起来,后退着退出了乾清宫,站在了乾清宫外的青石地板上,仿佛一个木桩子似的,一动也不动。
这一站,就直接站了好几个时辰。在这几个时辰的时间里,徐允辉想了很多,也看到了很多,他甚至还亲眼看到了羽林卫千户,自己曾经的同袍兄弟,王辅臣,亲自领着一队衣甲鲜明,趾高气昂的羽林卫巡丁,从乾清宫外巡逻而过!
自始至终,王辅臣都没有朝他这边瞧过一眼,而他手下那些羽林卫,同样也全都目不斜视,鼻孔朝天,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
那种情形,对于徐允辉来说,其实很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当初在信王府的时候,他还是羽林卫校尉,仪卫司卫正,当时,还是信王的皇上,就曾经这样教训过他们,让他们挺胸抬头,翘起尾巴做人!
嗯,就是要有那种睥睨天下的感觉!当时,徐允辉是感觉真的扬眉吐气,甚至回到定国公府,见到自家父亲定国公徐希皋和自己的那个嫡长兄的时候,都感觉不再卑躬屈膝,低人一等了。
当时,自己就觉着,定国公和自己那个嫡长兄,好像也就那么一回事,并没有比自己多高贵多少。
只是,自己到了神机营后,发现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远了,远得像是天壤之别了!于是,自己之前的那些雄心壮志,好像在无形之中,就慢慢的被一点一点的消磨得一干二净了。
到最后,自己好像也就变成了杨苧他们那个样子了!而那个样子,却绝对不是皇上希望看到的。
皇上希望看到的,永远都是像王辅臣他们那样,浑身上下充满着蓬勃朝气,趾高气昂,睥睨天下,仿佛天下间,没有谁,能够配得上,成为他们的对手!
想到这些,徐允辉不由得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抬头望着乾清宫中那些灯火通明的房间,不知道皇上现在在其中的哪一间里呢!
乾清宫中的房间很多,上下两层,东西暖阁,少说都有二三十间房间,然而现在,这些房间里,基本上都还灯火通明,可见,皇上到现在都还没歇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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