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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旻不喜欢,也不愿意见到那一幕。
可就如宋璟说的,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张守珪镇守辽东多年,实力已经根深蒂固。
现在虽无不臣之心,却也有自诩地头蛇的苗头。
现在新皇即位,李琰自身才能不足,对于张守珪无恩无慧,越下去越能助长张守珪的气焰。
必须用一切手段将之压下去,唯有如此,才能避免藩镇的诞生。
准备好战斗是第一步,接下来是断粮断响!
面对这种情况,张守珪要是还不妥协,那只能说反心以现了。
那个时候是直接动用朔方军、河东军还是陇右军讨贼,就看局势而定。
对于这种骄兵悍将就必须拿出强硬的态度,不然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
裴旻并没有一味的独断专行,反而很注意这些。
立刻去了皇宫,打算将此事告之李琰。
从高力士那里得知李琰在跟韩休学习政事,也不急着打扰而是跟着高力士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这是他们自李隆基病故之后,两人第一次私下会面。
高力士的样子很不好,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原本高力士是一个俊雅高壮的好人物,无半点的阴柔气息,从外边根本看不出他是个太监。现在却有些神形消瘦,远没有昔年千古一贤宦的风采。
没有了李隆基,高力士又岂是高力士?
历史上李隆基为李亨软禁,而高力士受李辅国陷害,流放黔中道。直到两年后遇大赦回归,到郎州,碰到流放之人谈及京城事,才知李隆基已经驾崩。
高力士北望号啕痛哭,吐血而死。
现在高力士未如历史一般,裴旻估计是李隆基的特别安排。
“内侍,万事节哀!陛下这二十年的功绩,开创了奇迹一般的开元盛世,无愧一生!我们要做的是将他的心血延续下去,带着他的期望,将这个盛唐维持下去。”
高力士轻轻的颔首道:“陛……先帝一直相信这点,相信有郡王在,盛唐就不会不倒。老奴不过是一阶内侍,岂能当得大任。”
裴旻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
从高力士的语气中,他是听出了死志,而且他说这话的时候是那种很平静的,一点也不激动,就好像是在说很平常的事情一样。
越是这样,越表示他求死的心是何等坚决。
裴旻很清楚高力士与李隆基之间的感情,完全不知从哪里开口。
高力士心思灵透,看出了裴旻的意思,道:“郡王不必为某一个内侍操心,只是某有两件心愿未了,还望郡王看着你我相识多年的情分上,帮助一二。”
裴旻忙道:“这些年内侍与我一并侍奉君上,是同僚也是朋友,内侍有话不妨直说。”
高力士道:“某这一身无愧于心,唯有两大恨事。其一、未能发现那妖妇的阴毒手段,累得陛下惨死。我罪孽深重,不敢奢望,陪伴君侧。只希望泰陵之侧,有一方土地安身,让在下能够千百年护佑郡陛下。”
裴旻动容道:“这个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陛下的陵墓身侧必有你一席之地。当今世上没有一人比高内侍更有资格陪葬于泰陵。”
泰陵就是李隆基的长眠之地,位于渭南蒲城县东北十五公里处五龙山余脉金粟山南,泰陵以山为陵,山腹中建造墓室,四周绕陵筑墙,气势磅礴。
当年李隆基游金粟山,见此山有龙盘凤息之势,心有所感,说道:“吾千秋后,宜葬此地!”
此后李隆基变安排工部在金粟山修陵,而今真如他当年所说,长眠金粟山。
高力士慎重的对着裴旻作揖,以表感谢。
紧接着,他又是一叹:“另外一件憾事,即是我那名义上的夫人。”
听到高力士说名义上的夫人,裴旻有些讶异。
只听高力士继续道:“说实话,当年在下年少气盛,受不住他人嘲笑,为了一时意气,向世人证明,太监又如何?一样能够成家立业,一样能够娶妻纳妾,娶的妻妾还是最漂亮的……”
裴旻想到吕氏的姿容,还真无话反驳。
吕氏号称国姝,姿容一点也不逊色娇陈、公孙姐妹。
高力士说着又是一叹:“而今想起来,自己为了逞一时威风。意外救助了她之余,却提出了如此非分的要求,害了她一生,委实不该。
“吕氏虽为我妻,可当年娶她,不过是意气之争。这些年某与之相敬如宾,我常年住在宫里,偶尔回府也是分房而睡。现在想起来,委实她对不住。”
“希望郡王能够代为照顾,当初似乎与郡王有过约定,要收某那义子为徒弟,却不知是否属实?”
裴旻道:“高内侍还不知某?一个唾沫一个钉,哪怕令郎没有学剑天赋,我也能让他有自保的实力。”
这不是他吹,随着年纪的增长,裴旻自身的修为也日渐精进。而今的他,虽极少出手,但是功夫已达化境。
以他的修为,哪怕是一个白痴,他也能因材施教,将他培养成一定战力的好手。
正说着话,韩休一脸郁郁的走了出来,见裴旻、高内侍在聊天上前来问好。
裴旻说道:“陛下情况如何?”
韩休一脸纠结,说道:“陛下心性沉稳,只是属下才疏学浅,实在有些有心无力。”
他受裴旻其中,升任为帝师,这是何等崇高的荣耀。
韩休身为人臣,本就以正直著称,决定要将李琰培养成一带明君,成为一个可以与李隆基相提媲美的存在。
但是韩休费尽心力,李琰始终没有多说长进。
要是李琰不用心去学,韩休还能找一个借口,说李琰的不是。
可是韩休看得出来,李琰还是想当好一个皇帝的,确确实实有用心再学。
只是天姿平庸,而且帝王之道,又深奥无比。
涉及用人、政治、权谋等等一切,李琰今天学了,明天就忘一半,后天又忘一大半……
多日下来,韩休自己都心累心塞了。
裴旻对此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道:“韩公不必着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陛下现在年幼,终有一天,他会觉悟的。”
他说了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