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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胤锡此时静静等着何腾蛟做出决定。在这个计划最重要的一环便是说服左良玉,要做到这点无论如何都得何腾蛟出面。</p>
良久,何腾蛟方是叹了口气道:“便试一试吧。”</p>
堵胤锡闻言大喜,连忙道:“有抚台出面,宁南候必定会采纳这个计划。”</p>
“希望如此。”何腾蛟双手朝南京的方向拱了拱道:“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朝廷,为了圣啊。仲缄也帮我做个见证。”</p>
“下官愿为抚台鞍前马后。”</p>
......</p>
......</p>
宁南候府。</p>
左良玉正兀自把玩着一柄玉如意,有下人来报,湖广巡抚何腾蛟有请。</p>
左良玉将玉如意放下,沉声问道:“何巡抚可说是为了何事?”</p>
“禀老爷,传话的人只说有万分紧急的要事。”</p>
左良玉捻了捻胡须,呵声道:“备马!”</p>
片刻的工夫后左良玉便在一众亲兵的侍奉下翻身马,打马扬鞭朝巡抚衙门而去。</p>
见一队骑兵扬尘飞驰而来,沿途街道的百姓十分识趣的闪到一边。</p>
敢在武昌城如此肆无忌惮的跑马,不用说一定是总兵府的人。</p>
若是被总兵府的人撞倒踩死了,那便是白死。知府衙门、巡抚衙门难道会为了一两个升斗小民的性命得罪总兵府?</p>
一行几十骑一路疾驰,不多时的工夫便来到巡抚衙门前。</p>
左良玉一踢马镫,轻巧的跳下马背,随手把马鞭扔给一个前的门子,也不待其通报,阔步朝巡抚衙门大门迈去。</p>
对于这帮祖宗爷,门子哪敢得罪,陪着笑脸迎了进去,再叫人来帮左良玉的一帮亲兵把马拴好。</p>
左良玉一路穿堂过院来到后衙,见何腾蛟正自在院子里舞剑,便凑步前。</p>
“啪啪啪!”</p>
他连着鼓了三掌,哈哈大笑道;“何抚台这套剑法真是犀利,左某佩服。”</p>
何腾蛟见左良玉来了,连忙收剑入鞘,摇头道:“让侯爷笑话了,快请屋里坐。”</p>
何腾蛟单臂向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左良玉也不推让,径自迈步朝前走去。</p>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花厅,又有仆人端好的菊花茶,何腾蛟抿了一口道:“怎么样,本官这菊花茶味道可还合侯爷的口味?”</p>
左良玉也呷了一口,闭眼睛细细品着滋味:“这菊花茶的味道真是清润,可左某喝不惯,左某还是喜欢喝酒。”</p>
“哈哈,来人呐,把本抚珍藏的那坛好女儿红端来!”</p>
何腾蛟也是爽快,当即便命人取酒来。</p>
他亲自启开泥封,为左良玉斟了一杯道:“侯爷尝尝这酒。”</p>
左良玉接过酒杯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只觉得喉咙火辣辣的,十分的畅快。</p>
“还是喝酒带劲,何抚台,这坛子酒便赠予左某可好?”</p>
何腾蛟微微颔首道:“别说是一坛,便是侯爷要把本官酒窖里的陈酿都搬走,本官也不会皱一下眉头。”</p>
“那不能够,君子不夺人所好嘛。”</p>
左良玉十分得意的掉了句书袋道:“何抚台也是好酒之人,左某拿一坛好了。”</p>
何腾蛟轻捋了捋胡须,和声道:“尚怜秦痔苦,不遣楚醪沉。楚地有好酒,江陵之酒尤烈,可惜本官和侯爷尝不到啊。”</p>
左良玉虽然是个粗人,但如何听不出何腾蛟有弦外之音?</p>
他咳嗽一声道:“何抚台先是舞剑再是吟诗的,把左某都弄糊涂了。有话不妨直说。”</p>
“爽快,侯爷果然是爽快人!”</p>
何腾蛟双手向南京方向拱了拱道:“圣天子在位,一心恢复大明山河。作为臣子,为君分忧自是本份。本官虽然不才,但也知道湖广是天下粮仓。如今闯贼窃据关,其部白贼占荆州、襄阳、德安、承天四府。白贼利用四府之地所产粮食,源源不断的供给关群贼,这才让闯贼能够有实力对抗朝廷。若是侯爷率兵取了四府,仅靠关产粮,闯贼迟早会饿死。”</p>
何腾蛟的这番分析不是没有道理。</p>
关地狭人稠,粮食一直便不够吃。</p>
李自成麾下几十万军队,仅仅靠关产粮肯定是无法维持的。</p>
所以,长久以来李自Cd依靠白旺部将湖广四府的粮食运到关填窟窿。</p>
若是李自成在湖广的地盘丢失了,很可能军心涣散,不用朝廷派兵去打,自己溃散了。</p>
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汉难存活。</p>
早早开门拜闯王,管教大小都欢悦。</p>
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p>
吃他娘,着她娘,吃着不够有闯王。</p>
不当差,不纳粮,大家快活过一场。</p>
这是李自成起事已来流传甚广的一首打油诗,其核心便是李闯能够带领大伙吃饱饭。</p>
但若是这个允诺不能实现,那些投靠李自成的人会作何反应?他们还会跟着李自成干?</p>
当然不会!</p>
在乱世有奶便是娘。别管是李自成、张献忠还是朝廷,谁能让大伙儿吃饱饭,大伙儿便拥戴谁。</p>
若是左良玉赶走了白旺,便等于釜底抽薪,断了李自成的活路。</p>
何腾蛟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左良玉自然不能再装糊涂了。</p>
长久以来他和何腾蛟之间相处的很愉快,他甚至一度认为何腾蛟是个妙人。</p>
二人同样支持东林党,政治立场相同。</p>
在具体事务的权力分配,二人亦很有默契。</p>
何腾蛟除了自己的巡抚标营几乎不染指兵权,只负责政。</p>
而左良玉坐拥几十万大军,成了湖广当之无愧的军头。</p>
何腾蛟需要左良玉的支持以坐稳湖广巡抚的位置,左良玉也需要何腾蛟的身份维系和东林党的关系。</p>
他二人一直以来都用共同的利益。</p>
可今日,何腾蛟却做了一件蠢事。</p>
收复荆州、襄阳、承天、德安四府,于他左良玉有什么好处?</p>
何腾蛟也许可以因功升为湖广总督,但他左良玉还有升的可能吗?</p>
总兵已经是武官的顶峰了。</p>
至于爵位,他已经是宁南侯,再往只有国公。而大明除了太祖、成祖封了开国、靖难功臣国公爵位,往后的历代君王可有不吝赐臣下国公之爵的?</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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