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瓶儿服了药之后,慢慢的回到房中,坐在马桶上面,下边的血却像尿流的一般,只顾流将起来,登时流的眼前一黑。妙书斋..
她想起来穿裙子,忽然一阵旋晕,向前一头撞倒在地。
幸亏丫鬟在一旁搀扶着,还把额角上磕伤了皮。
丫鬟赶忙和奶妈一起把李瓶儿扶到炕上,半日不省人事。
丫鬟赶紧吩咐道:“快去告诉大娘!”
不一会儿,吴月娘与众姐妹慌忙走来看视。
只见丫鬟、奶妈两个扶着李瓶儿坐在炕上,不省人事。
吴月娘便问道:“她刚吃了药,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好了?”
丫鬟揭开马桶盖给吴月娘看,只见足足有半马桶的血,把吴月娘吓了一跳。
她连忙说道:“赶紧的,煎一碗浓浓的灯心姜汤来!”
不一会儿,丫鬟端来了灯心姜汤,给李瓶儿灌了下去。
她半晌才苏醒过来,悠悠的睁开眼睛。
吴月娘连忙问道:“李大姐,你怎么样了?”
李瓶儿慢慢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坐下马桶起来穿裙子,只见眼儿前黑黑的一块子,就不觉天旋地转起来,由不的身子就倒了。”
吴月娘就吩咐玳安儿:“请你爹进来──对他说,这个任医官不好使,教他去请林先生吧!”
李瓶儿赶紧说道:“我这病不打紧的。不要大惊小怪,打搅了老爷应酬。”
西门庆送走了任医官之后,就去外面应酬了,半夜三更才回到家里。
他刚一回家,吴月娘就告诉了他李瓶儿跌倒之事。
西门庆连忙走到后边来看视。只见李瓶儿睡在炕上,面色蜡黄,扯着西门庆衣袖哭泣。
西门庆问其所以,李瓶儿道:“我到屋里坐马桶,不知怎的,下边只顾似尿也一般流将起来,不觉眼前一块黑黑的。起来穿裙子,天旋地转,就跌倒了。”
西门庆见他额上磕伤一道油皮,说道,“丫头都在那里,也不看着你,怎的跌伤了面貌?”
李瓶儿道:“还亏大丫头都在跟前,和奶妈搀扶着我,不然,还不知跌的怎样的。”
西门庆道:“我明早请林先生来看你。”
李瓶儿:“不用,不用。就请任医官就行了。我这病不打紧的,吃一两付药就好了。”
西门庆跺着脚,恨恨的说道:“这个任医官,原来是个说嘴郎中!你刚吃了他的药,也不见好,还流血流成这个样子!”
“中医讲究的是治本,哪有这么快的?”李瓶儿虚弱的说道,“我这病不打紧的,就请他再来看看吧!”
次日早晨,西门庆一面去衙门里上班,一面让玳安儿请任医官去了。..
这一次,任医官没有这么积极了,磨磨蹭蹭的,直到晌午才来。
西门庆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先在大厅上陪他吃了茶,一面派小厮去后面通报了一声。
李瓶儿把房子收拾干净,熏下香,然后派丫鬟请任医官进房中。
任医官诊毕脉,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慢慢的走出外边厅上。
他表情沉重的对西门庆说道:“老夫人脉息,比前番甚加沉重,七情伤肝,肺火太旺,以致木旺土虚,血热妄行,犹如山崩而不能节制。若所下的血紫者,犹可以调理;若鲜红者,乃新血也。学生撮过药来,若稍止,则可有望;不然,难为矣。”
听了这话,西门庆几乎要哭了出来,赶紧哀求道:“望乞老先生留神加减,学生必当重谢!”
任医官道:“这是什么话!你我谁和谁呀?又是明用情分,学生无不尽心!”
西门庆恭恭敬敬的等任医官喝完茶,让玳安儿拿来了一匹杭绢、二十两白金。
任医官一见这次财物比上次多了好几倍,两眼顿时发出了精光:“大官人太客气了,太客气了!学生立马开药!”
说着,任医官龙飞凤舞的写下了一副药方。
西门庆一脸敬仰的看着他,恭恭敬敬的问道:“老先生,这方子有什么讲究啊?”
任医官一面捋着胡须,一面高傲的说道:“此乃学生的毕生所学,也是学生家里的十八代祖传秘方――归脾汤!”
西门庆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哦哦哦,这么牛掰,为什么一开始不给我家的病人用呢?”
“咳咳咳……”任医官尴尬的说道,“一开始没有想到老夫人的病这么重嘛,所以就没有必要用……”
“哦哦哦哦”西门庆恍然大悟般的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任医官一面捋着胡须,一面飞快的说道:“我这祖传秘方啊――主治心脾气血两虚证。心悸怔忡,健忘失眠,盗汗,体倦食少,面色萎黄,舌淡,苔薄白,脉细弱;脾不统血证。便血,皮下紫癜,妇女崩漏,月经超前,量多色淡,或淋漓不止,舌淡,脉细弱。”
一通瞎白活,听得西门庆一愣一愣的。
任医官接着说道:“此手少阴、足太阴药也。血不归脾则妄行,参、术、黄芪、甘草之甘温,所以补脾;茯神、远志、枣仁、龙眼之甘温酸苦,所以补心,心者,脾之母也。当归滋阴而养血,木香行气而舒脾,既以行血中之滞,又以助参、芪而补气。气壮则能摄血,血自归经,而诸症悉除矣。”
西门庆一面连连点头,一面说道:“哦哦哦哦,有道理,有道理!”
反正他也听不懂,只好连连点头而已。
任医官越说越高兴,接着吐沫横飞的说道:“大官人你不知道――学生小时候就跟着先父学这方子,所谓‘归脾汤用术参芪,归草茯神远志齐,酸枣木香龙眼肉,兼加姜枣益心脾’,说的正是这方子里面的十二味药――白术、人参、黄芪、当归、甘草、茯苓、远志、酸枣仁、木香、龙眼肉、生姜、大枣!”
西门庆连连点头:“哦哦哦,有道理,有道理。十二味药还编了一首七言古诗。老先生果然是家学渊源啊!”
任医官一面闭着眼睛,捋着胡须,一面享受着西门庆的恭维,别提有多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