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该要的东西都已经要到了,于是高伯逸召开紧急军事会议。
杨素,傅伏,李达,王元逊等人都在,慕容俨在一旁旁听。
就连新来的侯平,都有一席之地。
可以现在他身边所有能带兵打仗的大将,都在这里聚集一堂了。
高伯逸今打算跟众将领长江以南各州郡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免得手下那帮人还有些自以为是,认为随便打一下,就能让陈霸先大惊失色,急着求和。
自从南梁被侯景弄得奄奄一息后,长江以南的土地上,就出现“权力碎片化”的趋势,这在南北朝的北朝,是不曾有过的状况。
谁占据了建康,谁就是南面公认的“盟主”(不包括侯景),但实际上建康这块地所象征的“盟主”,统治区域是极为有限的。
侯景之乱时那些纷纷扰扰就不了,就江南稍微安定以后,南梁政权最牛逼的时候,也就是梁元帝萧绎通过一番努力(当时陈霸先、王僧辩和王琳等人都在其麾下),总算是实际控制了今的浙江,江苏,江西东部,安徽南部,湖北西部等区域,算是南梁的回光返照。
然而当萧绎因为江陵被西魏攻破,兵败身死之后,就连回光返照也没有了,梁国开始进入死亡倒计时。
西部的荆襄之地就不了,被西魏不断蚕食,梁国的号召力也因为萧詧在江陵建立的“后梁”而荡然无存。荆襄西北部是西魏占领,南面的长沙郡被王琳控制,并不听从建康的调遣。
江州北面靠长江的九江郡(今九江市),及江州南的豫章郡(南昌),被侯瑱占据,依然是名义上服从建康朝廷,实际上根本不鸟,宛若国中之国。
不仅如此,江州这里还有更严峻,更复杂的形势!远不是高伯逸写给高洋密信中那种挥指方酋般的豪气万千!
江州南部,豫章郡周边,存在着大大数不清的势力,也就是所谓的“洞主”或者豪强!
可能一个县就有一个或几个豪强,手下多则万人,少的也有千人,在县里建立寨子自保,不服从梁国官府的管教,更不要收税或者服徭役什么的了。
北齐跟陈霸先死磕,这些人基本上都在旁边看着,只要兵锋不指向他们,那就当做睡着了没看见一般。
这些豪强势力基本上等于是独立王国!并且这些势力素质差别极大,良莠不齐。有的算是梁国将领的本家豪强势力,可以跟父老乡亲做到相安无事,偶尔还会影共赴国难”的表现。
有的则干脆跟强盗团伙没什么区别,行事乖张。贩卖掳掠周边人口,抢劫过往行人和商队,杀人放火无利不早起。
如果以为收拾了侯瑱,就收拾了江州,可以从侧面袭击陈霸先,那实在是想得太简单了。这是高伯逸在战报里忽悠高洋的话,他可不会把自己也忽悠了。
不过再往东走到江东之地,情况就要简单多了,只要陈霸先收拾掉王僧辩的部将,就能将那片地区统一(就是今的苏州,杭州,镇江,南京等地),形成一股合力。
事实上,南陈最开始,也是以此为基础立国,慢慢向西向南边征讨,恩威并施,逐个收拾江州的豪酋势力,花费了几十年时间才把势力扩展到荆襄之地。
只不过,还没从北周那里夺取江陵,颇有进取之心的陈宣帝就死了。
也就是,南陈后来也花了几十年时间,才把国内“部落联盟”变成自身的州郡,这其中的艰辛,难以用言语尽述,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才实现。
当高伯逸将能的都跟众将领了之后,除了杨素外,其余的人都是张大了嘴,震惊得一句话都出不来。
他们是没想到,就在高伯逸出兵巴州城的时候,早就在做攻略江州的准备了。
他们更没想到,江州的弯弯绕绕会如茨多,光是听都让人头皮发麻!
“主公,攻略江州势在必行,无论是招降侯瑱也好,交好王琳也好,都跟这些有关。那么江州如此多的豪酋势力,我们先对哪个下手呢?”
万事开头难,现在慕容俨已经派兵占据了郢州以南的一些县城,一路打着侯平的名义招降纳叛,早已跟那些江州的豪酋势力近在咫尺。
现在的问题是,以什么样的态度去对付那些豪酋势力?
“如果你们家里多了一个后妈,要收拢人心,除了施恩交其心以外,还应该如何做?”
高伯逸笑眯眯的问道。
众将面面相觑,他们谁家都没后妈,自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很简单,揪出一个最不听话,把家中兄弟姐妹都得罪聊孩子收拾一顿,赢得他们的好感,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诶?听起来有点道理啊!众人都若有所思。
呵呵,这有什么,人之常情而已。
高伯逸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比如一个班上有个学生特别坏,谁都要欺负一下。新老师来了怎么获得学生拥护呢,只要把这个特别坏的学生找由头好好收拾一顿就好了。
这样会让其他所有人产生那种“出事了老师是会罩着我”这样的错觉。
所花费的成本最低,获得的收益最大。
众人都眼巴巴的看着高伯逸,那眼神似乎在:你他喵的快打谁不就完事了吗?
高伯逸从那一叠纸里面抽出一张来,最上面一行写着三个字:熊昙朗!
“想要染指江州,首先就要收拾这家伙。”
他将这张纸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熊昙朗?这他喵的是哪根葱啊?
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的。你要陈霸先,周文育,侯安都什么的,他们肯定知道。
你要侯瑱,王琳什么的,他们也都知道。
哪怕是侯平,也不是无名之辈,谁知道这位叫熊昙朗的是哪里冒出来的啊?
属于哪边的?
什么官职?
手下多少人?
在什么地方浪?
这回连杨素也是抓瞎,脑子里完全没印象啊。
唯有在一旁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侯平,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想起来什么事情一样。
“啊,主公,我终于想起来这家伙是谁了。熊昙朗啊,那在江州的名声可是臭不可闻,我就没听过比他更无耻下流的人了!”
侯平忽然大叫道。
“无耻下流么?那就对了,这样的人,正好拿来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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