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燃尽所散发的刺鼻味道,不时从外边传了过来。
金风细雨楼前铺内,李素轻声说道:“不是我太自谦,而是我不认为我这种小人物能帮到你什么。”
“放心,不会让你太过为难,只是想让你出出主意而已。”冷维邈望着他说道。
“出主意?”李素眉头微皱,“什么主意?”
冷维邈便将当前遇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当听到这件事情乃是涉及到皇子之间的权利斗争的时候,李素叹息一声,说道:“我可以说不知道吗。”
“你以为你有很多选择?其实你并没有。“冷维邈轻笑说道:“有的时候人生看似有很多选择,其实到最后也不过就那么一两种而已。”
“我有说不的选择。”
“不,你没有。”
“为什么,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
“不要忘了,你可是我亲手选进太医院的,即便你认为我们不是朋友,但其他人会这么想嘛?现在不是你认为我们不是朋友就不是朋友,虽说有点拗口,但我想你应该明白,若是我们出现什么不测,他们对你这位我的朋友肯定不会抱什么好的想法。”
李素沉默片刻,说道:“皇子作为天潢贵胄,应该不会太注意我这种小人物吧。”
冷维邈夹块肥肉,亲切的放到他碗里,“忘了告诉你了,之前雇凶杀我的人,就是我那群好哥哥,如果被他们知道,破坏他们计划的是你这种小人物,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闻听此言,李素的脸色隐隐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冷维邈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你跟我如今说是一条蚂蚱上的都不过分,我若是倒了,凭我那几个哥哥的心性,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样?是报复你呢,还是报复你呢,还是报复你呢。”
李素深吸口气,沉声说道:“这么说我还真就没什么选择了。”
“你觉得呢!?”
“说实话,这种国家大事你身为皇子能听取我这种草民的意见,我很感激,但你的幕僚呢?这种问题,我觉得你更应该询问他们才是,并非我推诿,实在是很中肯的一个建议。”
“其他的人我信不过。”冷维邈目光平静望着他,“而且我回离京也不过月余,这么点时间,牵扯的事情又这般大,你觉得我会随便找一两个酸儒来凑数嘛?”
“这么说。”李素眉头一挑说道:“这是个邀请?”
“姑且……算是吧。”
冷维邈点点头回道:“不过有没有资格,还要看你将这次事情处理的如何,不要想着耍花招,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在时还能给你遮风挡雨,不在时你我一同玩完。”
默默将心里边弄虚作假的心思收了回来,李素轻叹口气,随即神色一凛说道:“眼前对手既然会在几天之后发难,我们若是一味地防守迟早是会在对手的进攻下土崩瓦解的,不妨……”
微微一顿,“化被动为主动!”
“化被动为主动?”
冷维邈反复琢磨了他的这句话,仍是一头雾水,开口问道:“如何一个化被动为主动?”
其实很简单,你不妨这么做……”李素微微一笑,随即小声在他耳边说些什么。
而伴随着这窃窃私语声,冷维邈平展额头上,微蹙的没头也是缓缓平展下来,一抹喜色自他眼中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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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金风细雨楼开张的这个大喜日子,百花巷深处的清风楼内,一场规模不小的诗会也是正热闹的在进行着。
整个离京风月当中,清风楼的名头绝对算不上太过响亮,不过厮混在这个行当里边的人物,却无人敢小看这座四层小楼,原因无他,自然是因为背后的靠山足够大,足够硬。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毕竟这家楼坊的幕后东主正是六皇子府大管事,齐三齐大管家。
身为六皇子府大管家,对于青楼妓寨这么点零星的收入,自然是看不眼的,不过皇子虽说是天潢贵胄,但也少不了要出来应酬一二的,一旦所谈之事涉及机密,去往他处自然颇为不便,于是这清风楼一来二去也就开张了。
正是上午时分,清风楼生意自然算不上太好,忙活了一整夜的姑娘们此时大多还没有起床,走廊上偶尔有丫鬟,端着水盆匆匆而过,楼坊管事正指挥着仆人,清理着楼道走廊上的杂物。
在这极具生活化的氛围里边,阵阵吟诵诗词夹杂着推杯换盏的声音,却是从四楼最东边的厢房内传了出来。
今日到场才子颇多,甚至就连号位八骏之一的叶子沐都是光临现场,清风楼花魁苏小曼也是盛装出席,这苏小曼在百花巷众多魁首里边,名气算不得太大,但这场宴席本就是清风楼大东家亲自主持召开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众人自然无话可说。
说起来,无论是太子,还是六皇子等诸位皇子,那都是极其重视自身在士子当中的影响力的,所以这类诗会也是层出不穷。
“诸位,想来各位也是知道,我家六皇子求贤若渴,各处有才之士,今日可莫要藏拙,务必要写上一两首佳篇出来。”齐三举起酒杯笑着说道,这番话语自然也是宣告了诗会的开始。
面对这番话语,众人也是轰然叫好,眼中流露出浓厚的兴奋之色来,
在座之人也都是饱读诗书之人,齐三虽说身为六皇子府大管家,但出身草莽,众人心里自然算不得太过重视,之所以肯过来,还不就是看在六皇子的面子上,写出的诗作若是能侥幸进入他的法眼,即便不能平步青云,但升个一官半职的那还是轻而易举的。
苏小曼今日看来也是准备颇多,聊聊几句话语,也是将场中的气氛调动的热闹起来,一时间众人也是觥筹交错,吟诗诵词的声音不绝于耳。
而游离在众人之外,齐三正一边喝着水酒,一边跟一面色愁苦的男子在说着些什么。
“子沐兄,这才几天未见,你怎么就神态消沉到这种地步了。”
今日举办这场诗会,固然有六皇子求贤若渴的目的在里面,但更重要的还是交好这位叶子沐的。刑部侍郎孟俊臣一直在六皇子跟八皇子之间摇摆不定,俨然一副墙头草做派,六皇子曾多次邀他过府一叙,可惜这个老滑头都是借故推脱掉,没办法,为了拉拢他,也只好走一走这家属路线了。
“这段时间只是偶感风寒罢了,并无大碍,劳齐兄挂念了。”
“若只是偶干风寒,只需良药医治自然可治,这还好说,怕就怕怕就怕子沐兄若是有什么心事,中什么心魔,那可就药石难医了。”
“呵呵,多谢齐兄关心,不过在下确实并无大碍。”
如今的叶子沐确实不复前几日的意气风发,胡子拉碴,满脸的颓唐,若不是那身依旧华美的锦缎华服,恐怕也是会被人当成是某个不知名的路人而已。
对于这场诗会召开的目的,叶子沐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不过不管处于何种目的,对方身后好歹站着六皇子,他言语之间也是颇为客气,不过当然,方才他这番偶感风寒的话语自然也是胡说八道的。
实际上自那晚在无双楼落败之后,他便一直处在这种状态当中。
一方面自然是因为才不如人的失落,尤其是当得知对方只是个小小医师而已,这种失落感也是被进一步的拉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家里的那位悍妇,得知了他前往无双楼的事情后,对他也是非打即骂,冷嘲热讽。
当然更重要的是,在他得知无双楼的那位神秘花魁便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夏云锦的时候,他的心情便也是真正的一落千丈,不过这种原因,自然是不足以他人道哉的。
见这人口风甚严,齐三微微皱眉,却也是无可奈何,正准备在行探问的时候,就听的外面突然响起阵阵鞭炮的声音来。
此时诗会的气氛正稳步向着**的方向发展而去,这番霹雳啪嗒的声音,自然也是让热闹的诗会,气氛为之一滞。
齐三眉头一皱,扬声对外面的管事说道:“费管事,去外面看看,何人在外边这般喧哗。”
“是。”屋外响起一道沉闷的声音来,随即脚步声便向着楼下消失而去。
片刻后,脚步声再度在门外响起。
“回三爷的话,百花巷外面有家名为金风细雨楼的医馆开张,动静可能大了点,您看要不要我派人跟他们沟通一下。”
“一个医馆开张,动静都敢闹得这般大?”在听完费管事的话语之后,齐三冷笑一声说道。
在场众人收到这种干扰,虽说仍是在跟旁人讨论着诗词歌赋,但也都是在留意着这边的情况。
当听到金风细雨楼这个五个字的时候,人群当中也是有人小声说道:“这金风细雨楼在下怎么听着这般耳熟呢。”
“刑兄你怎么忘了,那金风细雨楼不正是那写了春花秋月何时了的作者开的医馆吗,好像是叫李素什么的。”
经人一提醒,那刑姓男子这才恍然大悟,随即痛惜说道:“明明拥有这般才华,你说为何他要投身到医道当中呢。”
一言既出,也是引得场中众人感慨连连。
当听到众人提起李素这个刻苦铭心的名字的时候,叶子沐阴沉着脸,举杯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看见这反常的一幕,齐三眉梢一挑,眼中喜色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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