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夫人走进波西娅的房间时,看到自己的侄女正在换出门的衣服,便把脸一沉,不悦地问:“波西娅,你这是打算去什么地方啊?”
“我要去邦布利斯酒店找亨利。”波西娅一边穿衣服,一边急匆匆地说:“我误会了他,我要去向他道歉。”
见波西娅真的想去见亨利,公爵夫人生气地说:“报纸上已经说亚当斯是骗子了,你为什么还要去见他?难道就不担心会因此损害我们家族的名声吗?”
“我爱的是他这个人,又不是他的钱。”波西娅反驳道:“他是百万富翁还是穷光蛋,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在这种非常时期,我觉得我更应该出现在他的面前。”
“亲爱的波西娅,”公爵夫人见波西娅态度坚决,便换了一个口气说道:“我觉得你应该到乡下的庄园去住一段时间,换个环境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你的想法就会发生变化,没准很快就能忘掉这个臭名昭著的亚当斯。”
已经穿好衣服,正在戴手套的波西娅摇着头说:“不,我不想去什么乡下的庄园,我只想立即赶到邦布利斯酒店去见亨利。”
“你要是一个普通的姑娘还无所谓,可你是个贵族小姐。”公爵夫人了解波西娅的性格,见她软硬不吃,也就放弃了继续劝说的念头,她嘴里一边说着,一边朝房门走去:“你这么做,会让我们家族蒙羞的。”
波西娅发现了公爵夫人的举动,也快步朝门口走来,着急地说:“姑姑,我要去见亨利,您不能阻止我。”
“对不起,波西娅,为了家族的名声,我必须阻止你。”公爵夫人说完,猛地带上了房门,并将其反锁上。
波西娅扑到房门前,使劲地拉了两下把手,见房门纹丝不动,便用力在房门上用力地敲打起来,嘴里喊道:“放我出去,姑姑,放我出去。”
站在门外的公爵夫人,听到波西娅的喊声,只是冷笑了一声,随后便扬长而去。
…………
劳埃德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墙角的长沙发上,屋里乱哄哄的,一群人正围着克拉道格大声地争执着什么。他眯缝着眼瞧了片刻,这些人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但应该都是昨天联手买进好希望的股票经纪人,估计也是看到了报纸,专门来找克拉道格理论的。
“安静,先生们!”克拉道格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后,声嘶力竭地喊道:“请安静,先生们!”但他的声音却被淹没在众人的吼声中,谁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克拉道格喊了一阵,见不光没有让自己的同行们安静,场面反而有失控的趋势,他正在为难之际,无意中望见站在人群后面的劳埃德。克拉道格心中一阵暗喜,他连忙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群,朝劳埃德挤过去。
正在吵闹的股票经纪们看到劳埃德醒了,立即安静下来,他们不再吵闹,而是静静地望着劳埃德,想听听他是如何解释此事的。
“黑廷斯先生,”满头大汗的克拉道格挤到了劳埃德的面前,哭丧着脸问:“请您如实地告诉大家,亚当斯先生究竟是不是百万富翁?”他半转身指着身后的人,对劳埃德说,“这些人都买了好希望股票,假如亚当斯真的是骗子,大家可就都完蛋了。”
“放心吧,亨利是百万富翁,我用自己的名誉担保。”面对这种严峻的局面,劳埃德只能硬着头皮为亨利打圆场了:“大家应该记得,前天下午收市前,好希望的股价暴跌,但昨天亨利一出手,就立即稳住了股价,假如他不是百万富翁,能拿出这么多资金救市吗?”
对于劳埃德的这种说法,众股票经纪人都是半信半疑。说不相信吧,从成交记录上,的确能看到亨利在股价下跌时,买进了两万股;说相信吧,报纸上言之凿凿地说亨利是个骗子。
就在众人举棋不定时,抓住了救命稻草的克拉道格趁热打铁地说:“先生们,我相信报纸上的报道是不真实的。根据我的判断,这应该是那些想买进好希望股票的人,故意散布的谣言,他们的目地就是打压股价。”
众股票经纪都是在证券行业里沉浸了很多年的老油条,为了买进某只股票,而故意散布对这只股票不利谣言的事情,都或多或少做过一些,因此对于克拉道格的解释,大家的心里立即相信了一半。
“先生们!”见众股票经纪不再围着自己闹腾,克拉道格的心里暗松一口气,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道:“还有五分钟开市了,我们还是看看好希望今天的走势再说吧。”
众股票经纪人觉得克拉道格说得非常有道理,与其在这里争论浪费时间,还不如到交易所去看股票走势,以印证克拉道格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话。
等众股票经纪人一离开,克拉道格就催促劳埃德:“黑廷斯先生,趁着他们离开了,您快点去邦布利斯酒店找亚当斯先生,问问他到底是不是百万富翁。”
劳埃德人刚清醒过来,头脑还不太清楚,他以为今天还和昨天一样,就算报纸上的报道,会对股价产生一定的影响,但只要持有好希望的股票经纪人们,不要盲目地放出股票,那么股价就算出现下跌,也不会跌得太多。
但克拉道格做梦都没想到,住在邦布利斯酒店里的亨利,如今正在自己的客厅里,接待两位上门催债的债主。一位债主是邦布利斯酒店的经理乔纳森,另外一位则是他的亲戚――裁缝店的老板里德。
首先说话的是乔纳森,他用严厉而又不失礼貌的语气对亨利说:“亚当斯先生,您在我们的酒店已经住了半个月,麻烦您给我们结算一下房费,好吗?”
“经理先生,”亨利毫不含糊地反驳说:“我入住酒店时,您曾经说过,我可以等三个月或者更长的时间结一次账。”
“亚当斯先生,我想您肯定搞错了。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对于亨利的这种说法,乔纳森立即矢口否认:“我们酒店通常是三天结一次债,但对于您,我们是格外的优待,因此把结账的周期延长到了半个月。”
“亚当斯先生,我们店里为您制作了48套衣服。”等乔纳森一说完,里德就接口说道:“如今您已经试穿过一段时间了,想必您对这些衣服应该很满意吧?如果您对我的说法没有什么异议,就请付账吧,这样我就能给店里的伙计发工资了。”
“是啊,亚当斯先生。”乔纳森继续说:“您所欠的房费和服务费加起来,一共是130英镑,请您尽快结账吧。”
“还有我,亚当斯先生。”里德舔着脸说:“48套衣服的费用,一共是384英镑。”
听到里德的报价,亨利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他心里暗想,上次自己在店里买的那套不合适的西服,售价是8先令,如今每套衣服居然要收自己每套8英镑,足足上涨了20倍。
“放心吧,先生们。”别看亨利在股票上赚得盆满钵满,不过他并不打算立即给两人结账,那样自己的这条苦肉计就会前功尽弃的。因此他装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装模作样地思索了半天,然后对两人说:“我会给你们结账的。”
“什么时候?”两人齐声问道。
“明天下午。”亨利觉得等到明天下午,就可以把整件事来一个全面的了结,便对他们说:“我在明天下午会结清你们全部的欠款。”
打发走两人后,亨利仔细思索了一阵,觉得除了股市里那近十万英镑的资金外,好像还有两笔稿费可以拿,便穿好了衣服,离开邦布利斯酒店,去拜访两位总编。
他首先来到了《海滨杂志》的编辑部,发现总编室的门口挂着锁,便拉着一名路过的编辑,好奇地问:“劳驾,我想问问艾伯特总编去什么地方了?”
“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总编不在。”编辑客气地回答说:“他昨天就和德・波亨女士外出了,恐怕要等到下周才能回来。”
亨利想起自己前天和波亨见面时,她的确告诉自己,说周二就要出远门,然后等到下周才能回来,看来这位编辑说得不是假话,艾伯特总编真的不在编辑部。
离开了《海滨杂志》编辑部,他又辗转来到了哈珀柯林斯出版社,想找哈代问问什么时候能拿到《霍比特人》的稿费。
但他在总编室前,同样吃了一个闭门羹。这次被他拉住询问的编辑,说出了同样的理由,哈代总编昨天和德・波亨女士出远门了,恐怕要等到下周才能回来。
“劳驾,我还想问问。”得知哈代也和波亨一同外出,亨利忍不住好奇地问编辑:“除了波亨女士外,还有别的人吗?”
“没有了,”编辑摇着头回答说:“只有总编和波亨女士两人去了外地。”
亨利此刻总算明白,所谓的陪波亨女士出远门,都是搪塞自己的话,两位总编肯定都看了《伦敦日报》上的报道,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便有意回避自己,因此在编辑部和出版社里放出风声,说自己跟着波亨女士到外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