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山海关的大战显然没有影响宁远城关宁军家小以及辽民的生活,就连镇守山海关的关宁军左军副将王屏藩也没有将此战放在心上,开玩笑,山海关号称天下第一关,又有满洲兵助战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地就被山东军打破,再说了就算山海关被破,宁远距离山海关两百余里,怎么样都来得及部署城防,所以王屏藩对当前的形势还是比较乐观。
将近腊月,这辽东的天愈发冷的厉害,王屏藩也没什么心思上城巡查,这日子他便是一直眠宿于城内最大的妓院丽春院内,今晚小桃红,昨夜一剪梅。真可谓是日日换新房,夜夜做新郎,端的快活似神仙
今天王屏藩又是日上三竿才起,也不去衙署办公,只是带着几个亲信将佐在丽春院喝酒听曲。
这日子真是舒坦呀,王屏藩端起酒杯,惬意的将杯中烈酒一口饮下,高得节那帮怂瓜整日价地想着在吴总镇面前邀功请赏,也不看看这狗老天,再来一两次西北风,这辽东地界小解都能立马结成冰疙瘩,山东军是能打,可是他们能打过老天爷?还不得乖乖躲到抚宁卫去,等明年春暖花开再进兵。
王屏藩一边喝着酒,一边盘算,东虏主力窝在锦州和辽阳,等过了这个冬天,想来国内的钱粮定然消耗的七七八八了,自己大帅又信誓旦旦地要连清讨明,到那时,自己主动请战,怎么说都要弄两个县城抢抢,说不得还能弄几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回来做填房。
“大表哥,不好了,西门来了一队八旗兵,怕不有二三千人,为首那个自称什么蒙古额真,在城下口口声声地要咱们调拨给养。”
王屏藩正思量着,房门却被“嘭”的一声推开,王屏藩的表弟阎连重急匆匆地闯了进来,也不行礼,拿起桌上的酒壶猛灌了两口,便火急火燎地汇报起军情起来。
“蒙古鞑子?这么冷的天,他们来做什么?”
王屏藩心头一惊,他久在辽东,自然知道满洲编定了蒙军旗和汉军旗,蒙古人由于投降的早,所以一直自视为和满洲人是一体,当然满洲人当不当蒙军旗是一体,王屏藩就不得而知了。
阎连重哭丧着脸道“我怎么敢欺骗大哥,这伙鞑子已经离西城不到二里路了,他们的斥候适才冲到城下,说什么奉鞑子辅政王王军令,要增援山海关,只不过军情紧急,他们粮秣不多,说咱们双方既然份属同盟,他们又是去给咱们大帅出力的,关宁军怎么着都要给他们提供酒肉。”
“操他奶奶的,兄弟们跟我上城去看看,多尔衮这狗日的估摸是没粮食养活蒙古人,这是把包袱扔给咱们呢。”
王屏藩怒了,自打关宁成军以来,一直是打朝廷的秋风,什么时候轮到关宁军被人打秋风了?蒙古人怎么了?不就是鞑子的狗么,老子是怕鞑子,可总不会连这帮蒙古二鞑子也怕?况且老子还有城墙依托呢,说罢,提着刀就往门外走去。
“喏!”
几个陪坐的关宁军将佐纷纷领命,抓起案几上的腰刀,就跟随王屏藩出门。
“呃……等等我!”
阎连重懵住了,他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想法,王屏藩这狗日的居然要上城,没奈何,只得跟了上去。
上了西城城门楼,王屏藩就看到一股满洲骑兵正在“咿咿呀呀”地纵着马耀武扬威,看旗号和打扮,确实是八旗兵的装束,不禁犯起了难,区区三千蒙古兵,王屏藩自然不惧,但是真不给他们提供粮秣,他又怕吴三桂震怒,可是之前自己在下属面前发了一通脾气,就这样把钱粮交出去,以后在部下面前哪里还有威信可言?
“大哥,今时不同往日啊,以前咱们背靠京畿,坐拥坚城,自然不要在意满洲人,说句不好听的,每年冬天缺粮的时候,他们还要求咱们呢,现在大帅既然发下了连清讨逆的檄文,那就和山东军誓不两立,若是再得罪了满洲,咱们可真没了活路了。”
阎连重本是王屏藩的表亲,又是王屏藩一手提拔起来的,看着王屏藩眉头紧锁的模样,连忙上来解围。
“是啊王副帅,阎将军说的有理,如今鞑子郡王阿济格正在山海关配合大帅对抗山东军,若是咱们不调拨钱粮,大帅面上须不好看,再说了这里到山海关不过两百里,鞑子都是骑兵,最多三天就能抵达山海关,三千人连战马每天不过消耗五百石粮草,就算现在辽东物价飞涨,一石粮值八两银子,也不过才四千两,这点东西对于拿了几千万两军费的关宁军算个球。”
左营游击孙胜、参将石磊也看出了王屏藩的窘迫,连忙起身附和阎连重的看法,再者四千两钱粮的物资也不是什么大数,关宁军拿了朝廷几千万两的钱粮,这四千两不过是九牛之一毛。
“唉……本将只是不甘,阎连重你去准备酒肉钱粮,给他们送出城去,告诉他们,只许派两百人接受物资,孙胜你选三千兵在门口设防,防止这帮狗日的冲进城来,石磊你随本将在城门楼上戒备。”
宁远是吴三桂囤粮养兵的重地,虽说现在关宁军和满洲人结盟,王屏藩还是不敢大意。
“末将等领命!”
阎连重、孙胜、石磊等人连忙躬身领命,一个个按刀下了城,各自准备粮食和军马事宜。
阎连重也是小心谨慎的性子,准备酒食粮草的时候,同时命人坐吊篮下城向城下的满洲人说明情况,也就是咱们提供钱粮可以,但是你们大队不可靠近城墙,只许派少量士卒接受物资。
“呵呵,你们将军也太小心了,咱们既已结盟,却对咱们这般防范,本来本额真还想着进城喝几杯暖暖身子的,看来这事是不成了,也罢,尔等就把酒肉送到城外,咱们自己生火烤着吃。”
端坐在战马上,耀武扬威的喀尔德木尼在听到关宁军信使的要求后,侧头瞟向靳统武,见靳统武微微点头,当下大大咧咧地同意了王屏藩的要求,退后就退后,就是退个五六里,咱们蒙古骑兵数百个呼吸就能杀到城下。
当然,喀尔德木尼和靳统武也不虞自己的眼神交流会被身前躬身行礼的关宁军使者发现端倪,原因就是关宁军早就被满洲人打怕了,身前的这个关宁军信使断断续续说完请求后,就一直低垂着头,身体不停地颤抖,哪里敢抬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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