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士卒的惨状,令刘光勇大为愤怒,这刻他深恨黄文昌,要不是这狗日的勾结贼寇,李兴之哪里来的火器。
“火铳兵和弓箭手上前射击!掩护刀盾兵清除尖桩。”刘光勇手下的百户官雷同带着两百个远程兵越众而出。
在他的喝令下,官军的火铳手和弓箭手也纷纷对着义军的防线有序的射击起来。
数以百支箭矢和密密麻麻的炮子来回呼啸,李家山义军还好,毕竟有泥墙掩护,伤亡并不是很大,只折损了五六人,暴露在义军攻击范围内的官军却是损失惨重,数轮攻击下来已经阵亡了二三十人了。
这会,在李睿的喝令下,三门虎蹲炮也调转了炮口,被推到了泥墙前,对着正在清除尖桩的官军轰鸣起来。
一枚枚炮子不断地射入官军的人群中,扬起漫天的烟尘。
不得不说刘光勇所部的官军确实精锐,在这样被动挨打的局面下居然不曾崩溃。
那些刀盾手依然冒着炮火在拼命地拔着尖桩,哪怕是身边的同袍被炮子砸的面目全非,血肉分离,他们依旧顶着盾不断地往前突进。
李兴之显然已经发现了这支官军的不同之处,心知他们肯定是保定府调过来的官军,顾谓身边的张邵谦说道:“本寨主素闻刘光祚骁勇,今日一见果然治军甚严,你去让兄弟们上滚木。”
张邵谦浑身一震,转头看向李兴之颤声说道:“大当家的,他们都是杀鞑子的好汉,咱们上滚木话,只怕造成的杀伤更大,兄弟又于心何忍?”
“咱们是贼寇,官军剿贼,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不杀他,他就杀你,只有咱们上了滚木才能将他们赶下去,如此才不会造成大的伤亡。”
“哎!”
张邵谦重重地跺了一脚,转头向钢锋营的几个什长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一根根早就准备好的滚木在泥墙上不断推下,然后依着惯性,顺着山坡翻滚而下。
显然粗壮的滚木比炮子和箭矢更有威慑力,毕竟没有人能以血肉之躯抗衡那些翻滚过来的滚木。
正在拔除尖桩的官军顿时如同惊弓之鸟般四散开来,想要寻找可以藏身的掩体躲藏,更多的士卒则是发声喊,然后拼命地向山下跑去,然而他们哪里跑的过呼啸而来的滚木。
不断地有人被滚木砸中,然后扑倒在地,口中、鼻中淌满了鲜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刘光勇虽然悍勇,但是面对这种情况,也只能喝令手下远程兵退到树木和乱石之后先和山上的贼寇对射。
依仗着无数的滚木,李家寨义军成功地压制了保定府的官军,
而负责攻击李家山南麓的保定游击黄文昌也在催兵攻山,然而他却是雷声大,雨点小,那震天的喊杀声虽然响彻山野,但是所部的军马不是朝天射击就是揺旗呐喊,镇守南麓的李家寨二寨主杨彪也乐得配合,双方是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对于官军攻不下李家山东南麓,鲁良直是早有预料,这两路军马本就是佯攻,刘忠武的那路人马才是这次破山的主力,虽说只有百余人。
按鲁良直的估计,贼寇的主力均在被官军吸引在李家山东南,只要刘忠武杀上李家山,贼寇必然大乱,而张邵谦所部的人马,本就是贼寇裹挟,说不得当场就会反正,如此李家山一举可下。
李家山东南麓炮声一响,新安守备刘忠武就是带了百余人马穿过了两道树林,悄悄地向李家山主峰攀爬了过去。
李家山西北麓本有数里,官军只有百余人,而且是潜伏进山,在有心算无心之下,陈武的巡哨居然没有发现。
眼看距离贼寇在山麓上布置的望楼越来越近,刘忠武知道,自己必须行动了,因为自己已经没有隐蔽的必要了。
“杀,给本守备杀,只要咱们破了李家寨,贼寇必然大乱,如此可全歼这帮可恶的贼寇。”
十几个官军火铳手和弓箭手同时射击,望楼上两个义军瞬间倒下,其余的官军则如疯虎般扑向了正在巡逻的陈武等人。
“不好有官军,快退!”
敌众我寡,陈武根本不敢硬拼,带着剩余的七八个义军士卒疯狂地向山寨跑去。
山后传来铳声,明明白白地告诉了镇守山寨的王忠,有官军从山后攻上了李家山。
“随老子出寨杀敌!”
王忠拔刀怒吼,他知道自己不能撤退,因为如果自己跑了,后营的老弱妇孺就会被官军屠戮。
至于为什么不凭寨固守,因为王忠害怕官军突袭已方东南麓的阵地,要是阵地被官军内外交攻的话,那已方肯定会溃败。
八个什的士卒以及三十名火铳兵轰然领命,拿起身侧的武器,跟着王忠向后山冲去。
陈武是连滚带爬地逃过来的,一边跑一边疯狂地呼喝,而他身边的士卒只剩下仅有的两三个人,官军就在他们的身后。
“陈兄弟你快去通知大当家的,这里我来顶住。”王忠虽然武勇,但是他也害怕,手上的士卒二十几天之前还是佃户和流民,这刻他根本不敢保证他们能不能挡住这伙官军。
陈武惊魂甫定,感激地看了王忠一眼,就匆忙往前山跑了过去。
“火铳兵给老子射击,掩护钢锋营列阵,咱们的家人就在我们身后,给老子杀!”看着越来越近的官军,王忠再次举刀狂吼。
在一连串的的火铳声中,八个什的士卒按平时训练的要求,迅速组成了八个小型的鸳鸯阵。
“兄弟们,给老子杀,只要击溃这伙贼寇,咱们就能和刘参将会师,剿除李逆,就在今日。”
刘忠武不屑地看着对面贼寇的军阵亦是挥刀大吼。
官军的刀盾手举着盾,弓着腰,迎着面前呼啸而来的铳子,不断地向前扑杀着,虽然不断地有人倒下,但是成功地掩护了身后的长枪兵。
很快!
双方的士卒已经冲到了一起。
“举盾!狼筅手扫刺!”
前阵的几个什长同时举旗下令,鸳鸯阵前队的盾牌手条件反射般地举起了手中的大盾,狼筅手们亦是不断地挥舞着狼筅迎向了官军。
有狼筅手和刀盾手在前面掩护,中阵的长枪兵很容易将手中的长枪透过狼筅的缝隙刺了出去。
顿时就有二十余个官军被长枪捅穿,胸口的血水汩汩而出,有几个官军胸口中了数抢,那丑陋的脏器也被长枪带翻出来,分外渗人。
“快退,贼寇的阵法怪异,重新给我整队。”刘忠武震惊了,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士卒会在贼寇的一轮攻击下,死伤这么多人。
看着面前官军痛苦的面孔,以及那带血的脏器,鸳鸯阵前队的刀盾兵开始恐惧,有的人甚至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他们根本没有想过杀人是如此恐怖。
恐慌的情绪迅速蔓延,负责掩护的狼筅兵也开始害怕,这刻他们忘记了训练的条例,他们只知道他们杀了人,他们只想逃离这修罗般的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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