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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初期的官府并没有专门的官媒机构，官媒只是个说法，一般由县衙里的小吏兼任，比如扈司户这种管户口的。 </p>
说明来意后，李道正和李素父子俩的表情迅速变幻，而且截然不同。</p>
李道正乐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线，大手撩着衣角使劲擦了擦，然后朝扈司户不停施礼，一副农奴喜见解放军的狂喜。</p>
“想啥来啥啊！我家娃子可不就要成亲了么？我还发愁到哪里找个媒婆说说这事，大人这就来了，不多说，今留我这儿吃饭，酒饭管饱……”</p>
扈司户笑着摆手：“不吃饭咧，太平村里还有几家的娃子也到了年岁，该去问一问咧，李家当家的，你家只有李素一个娃子吧？”</p>
“对，只他一个。”</p>
“说亲了没？若是已定下亲事，我就不多事咧……”</p>
李道正忙不迭摇头：“么有咧，么有咧！娃子说话就十六了，以前家里穷，没底气说亲，怕好人家的闺女不愿嫁，现在多少有了一点家底，该成亲咧，哪有十六岁的娃子不成亲呢？说出去都成笑话咧！”</p>
扈司户笑得更灿烂了：“放心，你家娃子的婚事包我身上咧，一定给你家娃找门好亲，不但模样水灵，性子也好，主要是能生养，将来生三四个男娃，你老李家就开枝散叶了，官衙还有赏钱咧。”</p>
李道正闻言老脸笑成了一朵花，连连点头：“托你吉言了，一切还请大人多费心。附近十里八乡的都打听一下，模样好，性子好，能生养，聘礼不是问题……”</p>
二人兴高采烈地讨论起十里八乡哪家闺女模样好，哪家闺女屁股大的话题，大家表情很严肃。都拿出研究学术的态度来讨论这个很流氓的话题。</p>
李素怔怔看着他们，心里别扭极了。</p>
十六岁都不到的年纪。咋就要成亲了呢？虽然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但他现在的心态却越来越年轻，几个月来渐渐已真把自己当成了十五六岁的少年，心态变了，但价值观还是没变的，前世十五六岁的孩子在干嘛？还在读初中吧？这一世却都要娶老婆生孩子了……</p>
落差太大，李素接受不了。</p>
况且，跟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胡搞瞎搞，李素也接受不了。或许跟洁癖有关吧，不熟的人凑一块交换体液的行为……难道不脏吗？</p>
李素猛地一激灵，脱口而出喊道：“不行！”</p>
“嗯？”李道正一楞，目光有些不善了，脸色阴沉地瞪着他：“成亲生娃接承香火是天经地义的事，哪里由得你说不行？再敢胡咧咧老子抽死你！”</p>
李素看着老爹那张阴沉的脸，渐渐明白成亲生娃是他的底线。这个底线碰不得，碰了不说大义灭亲这么严重，把儿子揍成伤残人士还是很有可能的。</p>
李素只好撇撇嘴，朝扈司户投去不善的目光。</p>
这个多管闲事的媒婆……难怪自古有句俗话叫“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其中这个“牙”便是指专做买卖中介的牙行。也有指媒婆的，说是媒婆靠着一张把死人说活的嘴，造了不少孽。</p>
扈司户与李道正聊了几句，约好这几日将附近乡县有待嫁闺女家的底细打听清楚后，再与李道正仔细商议。</p>
李道正满脸堆笑，千恩万谢将扈司户送出了门。</p>
李素眼睛眨了眨，趁老爹没注意。也悄悄窜出了门，追上扈司户。</p>
“啥？不想成亲？”扈司户皱眉：“这可不行，你都十六岁了，哪有十六不成亲的说法？县令大人每月都要问话的，放着十六岁的娃子还不给说媒，县令大人要治我的罪咧，我可担当不起，今年因为天花，县里人口降了不少，县令大人急得很。”</p>
“大人留步，留步！”李素急得满脸通红，匆匆摆了个不胜娇弱的造型：“大人……我还没发育好咧，放过我吧……”</p>
扈司户哈哈大笑：“瓜怂，啥发不发育的，男人嘛，是个带把的就行，男女吹灯以后还不就是那点破事，赶紧回去，以后可不敢说这种胡话咧，被你爹知道非抽死你，你的本事我们泾阳县衙上下都知道，有空去县衙里坐坐，当初若不是你把天花治好，怕是县令大人都要被治罪咧，如今大人对你赞不绝口，你去县衙我们大人一定待你为上宾，回去，快回去！”</p>
“哎，大人，大人……”</p>
不理会李素焦急又语结的模样，扈司户挥了挥手，径自走远。</p>
李素怔怔站在原地，看着扈司户的背影，恨恨跺了跺脚，悲愤道：“我还是个孩子啊……禽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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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来河滩了，李素坐在河边那块平整的石块上，怔怔望着湍急的河水发呆。</p>
徒然之间，婚姻大事竟摆在自己面前了，李素很不适应，心情也很低落。</p>
今日来的有点早，看看日头才上午，东阳一般午后才来。</p>
李素发了一阵呆，然后索然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面小铜镜——没错，就是骗程处默说要做科学实验，让程家给买的镜子。</p>
实验很重要，光合作用嘛，现在高度酒的成品已经面世，程家也没问过镜子的事，镜子自然归了李素，一面大的摆在自己卧房里，一面小的随身携带。</p>
镜子打磨得很光滑，反光度很高，将他的脸照得清晰毕现，除了铜面色泽有点暗黄外，跟前世的玻璃镜子相比……好吧，还是差很多的，不过也该满足了。</p>
李素举着镜子，痴痴地注视着自己的脸，扭到左脸，再扭到右脸，又扭到左脸……</p>
不知过了多久，就这样一直看一直看，几乎连脸上的每根毫毛都能数清，李素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镜子，心情莫名好了许多，满足地叹了口气：“哎呀，美滴很，美滴很……”</p>
“噗嗤！”</p>
身后，娇柔的笑声再也克制不住，喷笑出声。</p>
李素回头，东阳娇俏地站在身后，笑意满面地看着他，杏眼笑得弯成了两道月牙儿，虽然穿着一身很寻常的布衣钗裙，却像刚从画卷里走出来的仙女，干净而清澈见底，不沾一粒凡尘。</p>
“你呀！你呀你呀你呀……你能不能要点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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