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刘彘的交待,马车先是绕着长安的大街小巷绕了一圈。
最后,马车停在了北阙甲第的一处府邸前。
大王,这里就是长公主的府邸了。
刘彘看着眼前这处府邸,心说自己是第一次来丈母娘家,是不是应该带点礼物啊!
司马相如下车了,然后转身把刘彘抱了下来。
太傅,身上有钱吗?
司马相如一愣,随后就在腰间摸了摸。
大王,有。
哦,我刚才看到街角那里有卖栗子的,你去买一些来。
司马相如应了一声,随后就朝着街角那边去了。
卫绾道:臣不知大王要来看望长公主,不然,臣定然备好了礼物。
刘彘笑道:无妨,我也是临时起意。
没多会,司马相如回来了,手里捧着一只用蒲草编的草包。
刘彘接过草包,道:嗯,去通报吧。
司马相如去敲门,刘彘则捧着那草包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前。
不一会,大门开启,长公主出来了。一起出来的还有堂邑候陈午。
行礼后,刘彘便被这夫妻二人请到府里,卫绾和司马相如则留在了外面。
不是长公主没请他二人进去,而是刘彘接过那个草包的时候,他二人就明白,刘彘要单独见长公主。
两人断定,大王第一次出宫,可不仅仅是只想看看长安的景色啊!
两人站在车旁,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说的都是他们的大王。
卫绾道:大王前些日子突然进到宣事殿里,我犹如看到了一道光,莫不是我眼花了吗?
司马相如瞅了他一眼,道:定是眼花了,不过,我听说大王的阿母怀着大王的时候,曾梦见白日入怀。
说到这里,两人都是面面相觑,最后都一起看向这座府邸的大门处。
刘彘来长公主家里,很是让长公主高兴。毕竟,刘彘的宫门禁是她给刘彘求来的,而刘彘拿到宫门禁以后,去的第一个人家就是长公主家。
长公主满心欢喜的看着刘彘,而刘彘正和阿娇在分食那些栗子。
阿娇,这是我专门带来给你吃的,很甜的。
嗯,彘,真的很甜啊!
长公主看到两人此时的样子,心里觉得比自己吃那些栗子还甜。
彘,是她原先并没有看好的皇子,现在却成了她最中意的皇子。
就是胖一点,矮一点,可毕竟还小,长大了就不会是这样了。
长公主满心欢喜的看着,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阿母,你笑什么?
阿娇有些疑惑地问道。
长公主自觉有些失态,便赶紧收敛笑意,让下人们去给刘彘拿些吃的来。
刘彘却说道:姑母,我来的匆忙,没有准备什么礼物,就不吃饭了。
长公主一听这刘彘还挺客气的,就吩咐仆人们多那些吃食来。
没过多久,刘彘面前就摆满了鹿肉羊肉。
刘彘也不客气,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长公主看着刘彘的吃相,更是欢喜的不得了。
她转脸看了看陈午,那吃相简直是如小鸡啄米。
怪不得你身体那般差,只看你这吃相就没有一个男人的样子。
长公主幽怨的看了自家夫君一眼,便又看向吃的风生水起的刘彘。
这吃相,就该当皇帝的。
没多久,刘彘面前的食物就吃光了。他打了一个饱嗝,然后看了看长公主,不紧不慢地说道:姑母,我吃饱了。
长公主点点头,满意地笑了。
刘彘又说道:姑母,今日我在街上闲逛,无意中听到有孩童在唱歌。我听他们唱的不错,便记了下来,姑母想听吗?
刘彘在朝堂上唱思乡曲的事情,长公主早已知道了。这会她听刘彘说要唱歌,便高兴地说道:好好
老刘家的人吃饱喝足以后都喜欢吼几嗓子,这已经是传统了。
刘彘清了清嗓子,唱道: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
刘彘唱完后,长公主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最后竟然是变得冷冰冰的了。
长公主明白,这首歌谣绝对不是刘彘从街上孩童那里听来的。
那是从哪里听来的,难道是王美人哪里?
长公主看着刘彘,脸上的神色已经是越来越不好看了。
刘彘却像没看见似的,唱完后就问阿娇,阿娇,我唱的怎么样啊?和你原先听到的是不是一样?
阿娇点头道:比他们唱的好听太多了。
长公主有些疑惑地看向阿娇,心说还真的是从街上孩童那里听来的啊!
长公主沉吟片刻,问道:彘儿,你知道这歌谣的意思吗?
刘彘点头,道:我问过我的太傅了,他说是当年因为淮南厉王一事,有人就做了这歌谣传唱。
长公主微微点头,道:他说的倒是不错,当年,阿父因为仲父桀骜不驯,生生自绝与辎车之中,很是难受。后来,街上小儿唱此歌谣,阿父竟是生生病了。
长公主所说的阿父,就是孝文皇帝,仲父就是淮南厉王刘长。
当年淮南厉王造反,孝文皇帝刘桓不忍心责罚他,让他去往蜀地反思。
这刘长也是暴戾,在去往蜀地的路上不肯吃饭,最后绝食而死。
孝文皇帝自责不已,认为自己没有好好地对待自己这个异母弟弟。
后来,街上就有人传唱刘彘刚才唱的那首歌谣,孝文皇帝得知后,便是重病一场。
淮南厉王造反,我大父尚且如此宽厚待他。可惜世人不懂,就以为我大父不容这个弟弟,世人真的是无知啊!
刘彘一边说着,还一边连连摇头。
长公主也说道:是啊,他们知道什么,我阿父对待弟弟们可是仁义宽厚,称得上是一世仁君。
刘彘点头,道:若是我做了皇帝,定以大父为榜样,对待兄弟们要仁义宽厚,对待儿子们要亲爱,做一个有情有义的君王。
长公主笑了,可随后就觉得有点奇怪,为何一定要以大父为榜样,难道你阿父这个皇帝做的不够仁义宽厚,就不能成为你的榜样吗?
彘儿,你阿父做的也很好,你也可以他为榜样。
一听这话,刘彘便是连连摇头,道:我的几位兄长就要去往封国了,可他们尚且年幼,如何受得了这路上的颠簸之苦。
可见,我阿父对待自己的儿子说不上十分亲爱,更多的是想锤炼他们,让他们早日去接受封国子民的毒打。
毒打?
嗯,就是毒打。治理封国不易,诸事操心,最难得还是让封国的子民满意。
长公主哦了一声。
刘彘继续说道:想让他们满意是很难的,做诸侯王的就要接受诸般考验,犹如接受封国子民的毒打。
长公主明白了,原来这就是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