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膳后,苏妙雪便自觉退回了偏殿之中。
她如今想借着太子的东风,逃脱这个圣女的囚笼。
就要懂得进退维谷,太子如今公事繁忙,如果一直跟在李云兴身边,反而像是监视。
所以,她要懂的把握机会,不能让他产生厌恶感才好。
江常神色匆匆的入了东宫,将消息传给了自家主上:太子,刚收到消息,说是昭阳王已经启程,离开京城了。
李云兴眉梢微挑,随即点了点头,道:很好,柳如絮传消息倒是快。
不过听说人还在病中,柳家特地派了一队亲卫护送。江常接口道。
李云兴冷笑了一声:柳仲卿倒是护得紧,无妨,这也省了本宫的事。
兄弟阋墙,武皇是最不愿意看见的。
所以即便李云兴再讨厌苏昭阳,也要考虑武皇的感受,并没有真的想置他于死地。
所以,柳仲卿这一举纯粹是画蛇添足。
他顿了顿,接着问道:那位呢?可有动作?
江常脸色变了几分,低下头道:那边没什么大动静,属下也没打探出什么情况来。
李云兴点点头,正想再安排之后的动作,门外已经传来了通报声。
禀告太子,太常寺都水长丞马云骢与司农寺少卿杨廷和求见。一侍卫急匆匆的跑进来通传。
两位大人聚于东宫之外,却是看对方都不顺眼。
没说几句二人便是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侍卫这才忙不迭的赶紧通传。
李云兴给了江常一个眼色,让他暂时先避一避。
之后才说道,传他们入宫。
是!侍卫应道。
片刻工夫,太常寺都水长丞马云骢和司农寺少卿杨廷和便走进了大殿内。
臣等参见太子,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二人躬身行礼,声音洪亮至极,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向李云兴表达他们的怒气。
免礼吧。
两人抬起身,先是马云骢不屑的扫了杨廷和一眼,这才转过身来拱手朝李云兴施礼。
太子殿下,请恕微臣无礼了。这杨廷和只是区区郡守,根本难当司农寺之重任,还请太子殿下收回成命,另择贤臣。马云骢毫不客气地道。
李云兴闻言却是皱了皱眉头,不悦道,若要弹劾朝廷命官,没有真凭实据,仅靠你的三言两语,怕是难服众吧?
微臣所言皆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啊!马云骢连忙道,去年武皇陛下便下旨让本官负责陵园修建一事,仅仅只拨了两万两银子,也就够采买些石料罢了。皇陵修葺乃是国之大事,关于一国的风水命脉,下官也是奉旨办事。
说话间,他从袖袋中掏出了一份卷轴呈上。
李云兴伸手接过,翻阅了几遍后才道:此事的确父皇曾经有交代,由太常寺负责,但凡事宜必须按规矩办理。
马云骢心里冷哼一声,这杨廷和分明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自己向司农寺申请拨款,这杨廷和却直接给他否了,甚至还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害的他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结果什么都捞不着!
杨廷和此时立起身,竭力辩驳道:
微臣虽然年纪轻些,但是在太常寺任职多年,知晓百姓疾苦,更清楚民为贵君为轻。如今虽然国库空虚,但百姓更是艰苦,正该加强吏治,减轻赋税才是啊!
这皇陵修建,一动工便是劳民伤财,耗时耗力,怎能轻易动用现在的国库银钱?
李云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翻了几页卷宗后才缓缓说道:杨少卿说得没错。
这卷宗上,马云骢一张口便是三十万两白银,这还只是修筑地基的银钱,其余的则是修缮铺砖造屋招募工匠总之各项费用都是天价!
如今国库空虚,修建皇陵一事,暂且搁后。李云兴淡淡地道。
马云骢心里一惊,忍不住拔高了嗓子:殿下!此乃社稷大事,绝不可儿戏啊!
一旁的杨廷和最看不惯这种惺惺作态之人。
皇陵是用来做什么的?不过是皇上死后埋葬的墓穴罢了。
皇帝都死了,谁还管什么社稷?
杨廷和冷哼一声,道:依臣之见,太子殿下就算不为黎明百姓谋福利,也不该因小失大才是。
殿下既为储君,就应当顾全天下苍生,切莫因为一些小题大做之人,就断了武朝百姓的生路!
马云骢瞪大了眼睛望着杨廷和,满是震惊,完全没想到他竟敢如此放肆!
杨廷和,你不过区区一个郡守,若不是太子殿下提携,你会任职这司农寺少卿。今日竟敢对太子殿下口出狂言,莫不是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就可以不将太子放在眼里吗?!马云骢厉声道。
马大人何必如此激动,本官所言并未逾越,太子殿下英明决断自有定数,马大人就不必操心了。杨廷和丝毫没有被吓到,反而冷冷的盯着马云骢说道。
李云兴听言,面色阴沉如墨,双眸寒光闪烁,显然已经动了怒火。
这个杨廷和,还真是胆大包天!
竟敢以储君之德行来暗中要挟自己,李云兴器重他,但不代表会纵容他胡来!
杨廷和,你以下犯上,简直是罪该万死!李云兴狠狠地一拍扶手,冷声喝斥道。
杨廷和一惊,慌忙跪了下来。
下官惶恐,请殿下明鉴。
杨廷和跪伏在地上,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一颗心砰砰乱跳。
他原本是存了赌一把的心思。
这太常寺的马云骢仗着自己在都城根深蒂固,素来瞧不起新晋的郡守,所以才想借着皇陵一事敲打他一番。
但是,方才说话的确是他冲动了。
他这般以君主之权威胁储君,岂非是大逆不道!
一见两人有窝里横的架势,马云骢面上谨小慎微,实际准备再倒点油,让着不和的火烧得越旺越好!
太子殿下,杨廷和之前还在背后说你,年纪尚小,行事鲁莽,缺乏魄力。马云骢趁机挑唆道。
哦?李云兴冷笑道,还有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