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抛射打击,清平关上的宋军将士一共六排,每隔一排分为一组,一组三排,如此便有两组人,一组设计,一组上弦,必须按照指挥进行轮换不得有误!
军令如山,在叶安的训练和指挥下,射击的间隙被调整到最快,人数也被调整到了最佳,如若是喜平关的城墙能够容纳的下,最好应该是三排三连击,如此箭矢的攒射速度一定会更上一层台阶,以至于对士兵的体力消耗也会成倍降低。
自古以来攻城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相比之下,关隘比城池更加难以攻克,因为这里不需要肩负太多的城市功能,相反防守才是它的本职所在。
城中没有那么多的民房民舍,只是些简单的房子以用来收容关隘附近的百姓,以免其遭到外族的屠戮而已。
所以清平关相比寻常的军寨,军镇,城池更加的容易防守,身上的负担更小。
数万西羌乱军就在清平关外,而关内的所有人已经被发动起来,即便是躲避在此的汉家百姓在城中穿梭运送物资的同时帮忙准备后勤。
叶安甚至看见孩童也在大人的队伍中帮着搬运箭矢,甚至是滚石檑木,而在大人眼中,这些孩子已经不再是“孩子”了。
城墙上士兵的不断攒射对箭矢的消耗很大,而且弩箭和弓箭的箭矢规格并不相同,弩箭短小些,但硬度较强,弓箭细长但柔韧度颇高,两者并不通用。
一边是大量的消耗,另一边就需要大量的补充,好在清平关中有有着相当规模的箭矢储备,约有十万发,其中弩箭四万,弓箭六万,但即便是这样的储备对于消耗惊人的宋军来说依旧是不够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一边使用一边制造,而清平关中的木料不是不缺的,即便是前面的树林被烧毁,但清平关的北面却有着大量的树林。
没错清平关在九连山的山谷之中,如同函谷关一样的地理位置使得这里是关隘而不是一座城池,需要担心的也仅仅是对面的敌人,而非背后的敌人。
用沙闻天的话来说,除非是青岗峡的西羌援兵杀过,否则清平关只需抵挡面前的西羌诸部便好。
九连山很地势奇特,清平关之前只有一片树林还在之前的交战中被西羌人自己给烧了,而关后便是九连山,树木繁茂不缺木材。
这也导致西羌诸部的人马无法获取足够的木材制造攻城器械,墨子:备城门中记载“民室杵木瓦石,可以盖城之备者,尽上之,不从令者斩!”
所以早在叶安抵达之前,沙闻天便已经把关外的村庄,建筑全部拆毁,并把木料运到了关内,百姓也被迁移至此。
西羌诸部兵马想要制造攻城器械,便必须要前往树木茂盛的地方砍伐加工才能制作出来,这样一来大大的降低了对清平关的威胁。
在叶安看来这便是沙闻天作为守关令的本事。
攻城战就是一场消耗战,消耗的是军械和人命,清平关的城墙才是真正的“血肉磨盘”宋军与西羌诸部兵马在这里展开了一场生死鏖战。
这才是高墙内外,矛盾相接,胜负难料的战争,西羌诸部兵马占据了绝对优势,而宋军却有地势之利,训练有素的士兵,双方也算是旗鼓相当。
冒着箭雨前进的西羌士兵制作了挡板,这些由厚实的木板拼接起来的简易盾牌可以有效防御正面飞来的箭矢,但对于抛射而来的箭雨却收效甚微。
不断的有西羌士兵在密集的箭雨中倒下,尸体被同伴拖着前进当作了盾牌和沙袋堆积在了清平关的城墙下,当然其中也有真正的沙包,只不过数量稀少远不及西羌人自己的尸首。
好在叶安利用之前被俘的西羌精锐加固了城防,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加高了墙体,这些西羌人打仗不一定是好手,但出体力却是一把好手,把清平关的城墙加固的可谓是固若金汤,高度也有了相当大的提升。
西羌人最终凭借人数优势开始攀登城墙,如此战争便进入一场残酷的拉锯战。
无论城墙有多高,无论箭矢有多快,多么密集,宋军依旧存在一个致命问题,人数不足,清平关的城墙上总共只能占下千人,这已经是保留了行兵动线的最大人数,再多城墙上便会拥挤不堪,这才是最致命的错误。
八天时间里西羌人已经消耗了足够的老弱病残,现在的西羌军队几乎都是青壮年,战力明显要高许多,而那些老弱病残已经成为他们脚下的阶梯。
同时这八天时间里,西羌人还从远处运来了足够的木材打造了攻城的器械,只是器械之简陋简直令人发指。
这不是在攻城,而是在侮辱清平关,叶安在城墙上看着简陋到只有云梯和撞车的西羌人扑面而来,顿时下令城墙上的守军不得浪费手中的白磷陶罐,再次用苫布包裹好浸入水中。
装满汽油瓦罐上的布条被点燃,接着便是狠狠地向城门口的简陋撞车扔了过去,陶罐破碎,燃烧的布条点燃了洒出的汽油,一时间所沾染之物无不被包裹在烈火之中。
夏日的干燥使得火势蔓延的相当快,撞车迅速变成“火车”,而西羌人迅速变成“火人”,只要被汽油沾染上,再想要扑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在混乱的战场上。
烈焰焚烧之下,西羌人惨叫着散开,但他们不敢回撤,因为白马部的人已经充当了斩拔队,任何逃兵都会遭到无情的处决。
在这种高压之下,终于有西羌人登上了清平关的城墙,也给了西羌人以希望,高喊着架起无数的云梯,使得宋军的撑杆来不及全部推倒。
只不过登上城墙的他们说要面对的却是更为恐怖的存在,身穿步人重甲的士兵手持巨大的环首直刀劈砍而下,如山入墙一般的推进,把刚刚攀登上清平关的西羌人劈砍下去。
叶安下令流出距离,不是为了给西羌人登上城墙以方便,相反而是为了给宋军将士留出施展的空间,也避免士兵被西羌人拉扯下去。
宋军流出了一些距离,自然也能最大程度的躲避自下而上射来的箭矢,避免伤亡。
面对武装到牙齿的宋军,西羌人此时才知道什么叫绝望,他们的兵刃砍在厚实的甲胄上唯一能留下的便是一道道白色的痕迹,而宋军的环首直刀却能轻易的劈开他们的皮甲,把他们如同鱼儿一般开膛破肚。
宋军的士兵在快速成长,不成长也没有办法,眼下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局面,任何的犹豫和退缩便会害死自己和身边的袍泽。
年轻的士兵,缺少战斗经验的士兵在血与火中开始疯狂且机械的劈砍,直到眼前没有敌人才被换下了下去,他们的眼神和动作甚至已经麻木,但很快便会在浓重的血腥味中成长为合格的边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