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渺的事情如何处置都是后话了,高陵对此也完全不关心。
下了早朝后,高陵径直回到寝殿,躺在床上闭眼叹气,旁边的宫女妃嫔懂事的凑上来给他宽衣揉肩。
还不等高陵好好享受一番,就有太监迈着步快速走进来低头行礼,“陛下,陈白彬陈大人求见。”
“他又来干什么?”高陵眉头紧皱,直接坐了起来,挥手喝退身边的宫女妃嫔后,高陵无奈道,“让他进来吧。”
“是。”太监退下后,没过多久,陈白彬便走了进来。
陈白彬见到高陵直接跪地拱手,“臣陈白彬见过陛下。”
“这早朝都过了,朕要休息了,陈爱卿有什么事明再吧,朕累了。”高陵直接起身伸了个懒腰,慵懒的靠在椅子上。
陈白彬继续低着头,闷声道,“早朝之上,臣看到陛下龙颜不悦,大胆猜测陛下是遇到了烦心之事,为此特来帮陛下排忧解难。”
“哦?”这话瞬间引起了高陵的注意,高陵冷哼道,“朕是大奉子,能有什么烦心事?陈白彬,你知不知道随便揣度圣意可是死罪,你还当着朕的面这么,是真的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陈白彬依旧低着头,继续道,“臣一心为了陛下,来此只是想着帮陛下排忧解难,若是陛下觉得臣下是冒犯了圣上威,尽可将臣下处死,只不过在处死之前还请陛下务必倾听臣下一番肺腑之言。”
高陵随意的瞥了一眼桌上的湛花青瓷杯,随手拿起来,放在手心细细摩挲,思索片刻后道,“你且,朕为何而烦心,若是得对了,朕可饶你不死,若是错了,那就别怪朕了。”
陈白彬急忙拱手谢恩,最后抬起头看着高陵道,“这公孙渺一个无名之人为何会让公孙大人如此激动,难道只是因为公孙这个姓吗?当然不是,公孙大人是想借此机会打压宁家,或者他在早朝之上之所以能如此大放厥词,正是因为陛下;只不过陛下这次并未站在公孙家这边,而是选择了宁家;臣下不敢妄自揣着陛下此举何意,只知道陛下此举只会让公孙大人对陛下心怀不满。”
高陵继续摩挲着手中的玉杯,虽是一声不吭,但是眼眸深处,却是极强的杀机,眼前的男子稍稍犹豫一下,随后继续道,“以陛下威,当然不惧怕于公孙家,陛下的烦心是来自于丞相宁枫,陛下您这次站在了宁家这边,但丞相的举止并未让陛下满意,似乎在丞相看来,您本该如此一样,有种恃宠而骄的感觉,蒙受恩而不自知,这并不是陛下想要的丞相。”
“没了?若是没了那你也就该死了。”高陵轻声道,但语气中却满是杀意。
陈白彬低着头,继续道,“这只是一方面,还有另一方面便是陛下的威,在如今朝堂之上对百官的震慑,宁丞相明显在陛下之上,臣子之威胜过子,这才是陛下真正的心病。”
“嘭。”手中的玉杯骤然碎裂,裂成一地碎片,高陵的眼神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脸色严肃的高陵突然一笑,“陈大人,怎么还跪着呢,起来话。”
陈白彬如释重负的拱手谢恩,“谢陛下。”
起身后的陈白彬低着头站在一旁,重新拿起一个杯子,看起来是在盯着杯子看,但余光一直在陈白彬身上,“爱卿别停啊,接着。”
陈白彬沉声拱手道,“陛下,想要在群臣之中竖立子之威,自古以来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决胜于庙堂,用远超常饶手段和帝王之术驾驭群臣,让下面大臣从内心地感到畏惧;第二种便是不世之军功,大奉以武立国,武道传承千年,尚武之风盛行,若是陛下能立下不世之功,那朝堂上的各位大人还不对陛下忠心耿耿,敬重有加,如果前者是畏的话,那后者便是威。”
陈白彬的话掷地有声,高陵不免想到了年少的自己,当时的他也是有志气有理想的大奉皇子,他不像大哥那样喜欢读书,他喜欢刀枪,渴望战场,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马踏下,名垂青史,陈白彬的一番话让他不由得想起来那个年少时,意气风发的自己。
“确实吸引人啊。”高陵喃喃自语,随后起身来到陈白彬面前,死死盯着陈白彬,“爱卿觉得,朕适合哪一种?”
陈白彬当即后退两步拱手低头,“臣下心思愚钝,自然不知陛下所想,刚才所言只是为帮陛下解忧,仅此而已。”
看着陈白彬的举动,高陵笑了笑,随意的挥了挥手,“好了,陈大人,你下去吧,你的话朕会认真考虑的。”
“谢陛下。”陈白彬拱手退去。
离开高陵寝殿后,陈白彬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长舒一口气,就刚刚那一会,他的后背都被浸湿了,伴君如伴虎,即便是高陵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啊。
不过高风险高回报,他该的都了,相信用不了多久高陵就会做出选择。
果然,陈白彬离开后,高陵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着脚下碎裂的玉杯,正当自己看得入神的时候,一群宫女和妃嫔缓缓走来,看着衣着艳丽的美丽妃嫔,在想起陈白彬刚才的话,高陵顿时觉得眼前的女子就好像那街边的野草,令人厌恶;当即怒吼道,“滚,都给朕滚开。”
高陵这一吼,吓得四周的妃嫔宫女花容失色,一个个赶紧退出去。
盛怒之下的高陵抓起桌上价值不菲的瓷器玉器就往地上扔,大肆发泄一通后,心情大好,高陵一把撤掉身上的衣服,来到旁边的书桌前,书桌后的木架上,放着一把剑,这是他苏州起兵的时候,母亲公孙长屏送他的剑。
只是来了殷都这么久,这把剑从未出鞘,沉迷酒色许久的高陵此刻就像乌云万里的荒原上突然照进来一缕亮光一般,迎来新生。
他的子之位是禅让的,但他要让下百姓都知道他高陵有能力坐上这个位置,他高陵也是大奉名正言顺的子。
此时的高陵突然响起了什么,拿出兵部送来的边关军报,细细研读,这一读便是一个月。
。。。
大奉太武元年冬。
冬雪飘零之际,一架马车缓缓出现在殷都街头,陈白彬头戴斗笠的从巷中走出来,身上披满了白雪。
冬的殷都街头很少有人,陈白彬看到四周无人,直接跳上马车,而马车中则是燃着炉煮酒的乐秦。
乐秦给上了马车的陈白彬端来一杯热酒,看到乐秦给自己端来酒水,陈白彬吓得赶紧双手接下,“谢过大人。”
“如何,子有何动静。。”乐秦就好像没听到陈白彬的话一样,依旧自顾自的着。
一杯热酒下肚,瞬间就驱散了周身的寒气,陈白彬拱手道,“回禀大人,子找兵部调了很多边关军报,属下大胆猜测,陛下可能和北蛮开战了。”
乐秦笑着点零头,沉声道,“高陵果然没让老夫失望,不错。”
“大人,大奉和北蛮真的会打起来吗?就算子要打仗夺军功,立威于朝堂,可宁枫他们能答应吗?再者,这御军府属下还未拿下,若是开战,咱们的人怕是混不进去啊。”陈白彬担心的着。
“老夫断言,明年边关必有一战。”窗外雪花漂落,乐秦帮陈白彬续酒一杯,捋着胡须道,“只不过,这浑水我们没必要淌;战端一开,无论胜负都会耗尽高陵的最后一点龙气,这才是老夫送想要的结果,而到了那个时候,大局已定,御军府有没有我们的人都无足轻重了。”
看着乐秦坚定的眼神,陈白彬纠结许久后,低声问道,“大人,这一战过后,下真的会是王爷的吗?”
“嘭。”真气划过,整个马车包括四周的雪花都被齐刷刷的震开。
乐秦脸色阴翳的道,“大奉的龙气都在王爷身上,他不是子谁是子?王爷身边有老夫帮他铺路,大事焉能不成。”
“是,大人的是,是人嘴笨,错话了。”陈白彬赶紧磕头认错。
乐秦突然皱眉,低声沉吟道,“不过。。。现在确实还有个棘手的麻烦没有除掉。”
陈白彬低声不敢出声,乐秦也没有再,只是告诉他做好自己的事,关键时候可以帮高陵加一把火。
随后,钟声响起,陈白彬走下马车,拱手告辞。
乐秦走后,陈白彬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后便朝着自家府邸走去。
风雪不断,陈白彬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猛然回头,身后空无一人,陈白彬长舒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去。
但是就在他身后的巷子中,静静的躺着一具尸体。
因为路上积雪,马车在路上走得很慢,突然一把带血的匕首破窗而入,直接插在乐秦面前的案几上,乐秦不慌不忙的拔起来,轻声一笑,直接仍在脚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