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尸巫的愿望

　　当他们来到烈风岛，博尔德早已经接到消息，站在码头等待他们。>

　　吴青松本想用一个拥抱来感谢他所做的一切，但看到他几乎完全在宽大斗篷遮蔽下的身体，感受到他那种冰冷而又平淡的态度，心里的那种热切马上就像是烧红的铁块被放入了冰水，甚至噎得有点呼吸困难了。

　　烈风女王也在欢迎的人群中，吴青松不得不与人们虚与委蛇了许久，然后才得以和博尔德、莫林来到他隐居的那个岩壁下的山洞，说一说他真正关心的事情。

　　“这个法术普及的难度有多大？”

　　“以莫林的资质都能在一个多月内学会，对于那些真正有天赋有热忱的牧师，应该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莫林对于他的评价只能深深地叹一口气，当做没有听到。

　　“对于武士的训练呢？”

　　“只要有足够的信仰和意志力，克服那种短暂的痛苦不会是太大的问题。”博尔德说道。“在烈风岛的鹰身人里，起码能够选出三百个符合这种条件的武士，以纳格兰和轩辕教会现在的体量，选出几千人应该没问题。”

　　吴青松点点头，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表示自己的感谢。

　　“你还记得伊莫托斯这个名字吗？”最终他还是决定谈正事。

　　“白熊之主？”博尔德说道。

　　“不久前我和他的使徒见了面，并且因此和伊莫托斯谈了一次。”吴青松说道。

　　兜帽之下，看不出博尔德有任何激烈的反应。

　　“祂告诉了我很多关于这个世界神祇的事情，作为交换，祂希望能够成为轩辕的唯一熊人圣徒，我已经答应了祂。”

　　这里的两个人或许是他在这件事情上最好的讨论对象，莫林的反应非常强烈，而博尔德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博尔德，你认为祂有什么阴谋吗？”

　　“阴谋说不上。”博尔德答道。“我认为祂的话大多数是真实的，也许祂并不像祂所说的那样无力，因为在奔牛高原，祂算得上是信徒最多的神之一了。但祂们这些半神的现状应该的确是很糟糕，这让祂宁愿在还有力量做出选择的时候用这样的办法搏上一搏。”

　　“信徒们所产生的信仰之力会被祂全部吸收，让祂有力量喧宾夺主吗？”吴青松问出了他最担心的问题。

　　“也许吧。”博尔德答道。“我想祂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所以你把银月之主的名字也加入到圣徒当中是个不错的决定，起码可以避免一家独大的结果。当然，前提是祂还依然存在。”

　　“你希望我把梅利尼斯的名字也列入圣徒吗？博尔德？”吴青松突然问出了这个问题，并且盯住了他，希望能够从他的任何一个动作当中猜测出他的真实想法。

　　“梅利尼斯？”博尔德的声音在这里终于稍稍停顿了一下。“当冰原海地区彻底成为轩辕教会的势力范围，祂就已经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我认为列入祂的名字已经无利可图。圣徒的名额不能太多，否则就没有了什么意义。剩余的名额还是用来拉拢那些还有力量和信徒的半神为好。”

　　吴青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博尔德的这种行为，是应该为他已经完全与过去告别，甚至对自己曾经信仰的神毫无敬意和眷恋而感到高兴，还是应该为他这种已经完全散失了情感的现状而感到悲哀。

　　为了获取足以匹敌精灵的力量，他需要找到更多强者的遗骸并且复活他们，把他们变成亡灵，但这真的是对的吗？

　　“莫林，你认为可以开始尝试着唤醒鸟人们的潜能了吗？”他突然对莫林问道。

　　“额？这个，我主，我认为的确有几个年轻的鹰身女妖已经具备了进行尝试的条件，当然，如果你有时间的话，符合条件的雌性企鹅人更多一些。”

　　“很好，莫林，那请你去安排一下，我们今天傍晚就开始着手做这件事情。”

　　莫林马上就明白了吴青松的意图，他点点头，快步地离开了这个洞窟，把空间留给了吴青松和博尔德。

　　“你又做到了一件远远超乎我期望的事情，博尔德。”当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远处，吴青松才重新开始说道。“我很想表达自己对你的感谢，但看着你的样子，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你希望我怎么做？或者说，你现在最大的目标是什么？别说让你一个人呆着就行，博尔德，如果你的答案还是这个，那你就彻底失去我的信任了。”

　　尸巫在黑暗中一言不发，片刻之后，他终于问道：“因为我对于梅利尼斯的淡漠，让你感觉到了不安？”

　　“不错。”吴青松点头承认。“在从赛文群岛过来的路上，我原本准备以此来作为对你的感谢和奖励，但现在我彻底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了。我不知道你终日在思考什么，在策划着什么，在希望着什么。的确，博尔德，你现在是一个亡灵，失去了很多东西，但我相信，作为一个依然有着自我意识的智慧生物，你应该依然是有着某种期望，怀有某种目标的。你不愿告诉我，那我只能理解为，你并不信任我，或者说，你并不准备信任我。”

　　“如果我并不知道关于半神的真相，那我或许会因为这具躯体过去几十年的纠绊而选择让梅利尼斯存续下去。但我现在已经知道祂们也不过是一群有着种种欲望和劣迹的生物，甚至仅仅是那些生物残存的精神力量，而这具躯体过去几十年不过是作为祂们存续下去的工具而在做出种种努力，那我又有什么理由去给予祂特别的关注呢？”

　　博尔德依然是平静地说道。

　　“过去的我为了祂的意志而奔走，为了祂的意志而死，现在的我，已经与祂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已经是数年来博尔德与吴青松交流得最多的一次，这让吴青松无法不感到欣慰。

　　“那么，现在的你又在追求什么呢？”

　　“我渴求答案。”博尔德说道。“当我失去所有的感官，失去记忆，失去情感，唯一能够让我感到满足的，只是解开一个又一个疑难问题，找到它们的答案。你并不需要为我设计出来的法术而嘉奖我，因为我并不是因为你下过这样的命令而一直研究这件事情。我做这件事情，更多的是因为我想要知道答案，想要知道我能不能做到。我已经在这个法术诞生的那一刻得到了自己应得的奖励。”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之后说道：“你让我知道了关于神祇的答案，这已经是额外的奖励了。”

　　“我并不认为这个消息有什么价值，因为我本来就准备把这些告诉你们，博尔德，这与你的付出并不对等。”吴青松说道。

　　“我们存在的方式本身就不对等。”博尔德说道。“我是你的召唤物，而你是我的主人。也许解决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于，你应该学会坦然地驱使我为你服务，就像你驱使那些行尸和骷髅一样，而不是一次次地想要为我所做的事情给出合理的报酬。”

　　“你们并不一样。”吴青松说道。

　　“从本质上来说，我和它们并没有任何不同。”

　　吴青松久久地看着他，再一次变得茫然了。

　　也许博尔德给了他一个答案，但这个答案却并没有解决他的问题。

　　“如果鸟人们的潜能可以被唤醒，那他们应该就有了对抗海族的能力。博尔德，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希望你和莫林一起回去，帮助我解决现在的问题。如果不行，那我希望你能尽快培训出可以熟练使用圣光祝福的牧师，在下一次我到来的时候跟我一起回去。”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博尔德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