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相看两不厌,由爱而生悲
临走之际,脑海里犹记得夜栢那双充满哀伤和落寞的双眸,像是被雾霾笼罩,令看的人失了方向。
我想,夜栢一定是深爱着沈轲的吧,若不是深爱,又怎会连眼神都那么悲伤,若不是深爱,又怎会容忍自己喜欢的人带着别的女子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样执着的爱情,像是刻入骨髓,令人心生疼痛。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爱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让我们既迷了自己的眼,也迷了别人的眼。
明明就该是灰姑娘与白马王子的组合,可最后,却都成了美人鱼与王子的悲剧,相看两不厌,由爱而生悲。
爱情啊,真的是可悲又可笑的一种存在。
到达云阙宫的时候,夜幕已经落下,而云阙宫这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也在夜色里五颜六色的灯光映称下,变得富丽堂皇,容易使人丢了心,迷了眼。
有那么一瞬间的痴迷,看花了我的眼。
沈轲拍着车窗,大声唤我“林夕……”
我被眼角的拍打片段惊扰,从自己沉思的世界里回神,呆头呆脑的看向车窗外的沈轲,不清楚他在做什么。
车门被沈轲从外拉开,“林夕,你……没事吧。”他担忧的看着我,眼中隐隐有着不忍。
“没事,到了吗?”我作势用言语掩盖自己的慌乱,推门下车。
夜晚的风是寒凉的,不辨星辰的夜空挂着一轮弯月,幽幽泛着冷光。
月色洒落,落在人的脸上,却照不亮行人回家的路。
又是一个孤寂难熬的夜,每每来到这里,我总会生出一丝莫名的情绪,烦躁的令我心神难安。
“走吧。”沈轲伸出手,停在我的身侧,既没有收回,也没有上前来牵我的手。
他只是在等,等我伸手回应,等我心甘情愿。
“嗯,走吧。”我伸手搀住他的手臂,甜甜一笑,忽略掉他那只修长白皙的手。说“徐妍今天可能也会来,我们去找找看。”
沈轲的嘴角不着痕迹的扯了扯,点头应道“好。”
今日的云阙宫,热闹非凡,从一楼的青居厅到十楼的掷金厅,挨个楼层都挤满了人。
但凡是江州城有点名气的佼佼者都受邀约而来,共赴这个盛大的宴会。
沈轲拉着我,轻车熟路的寻到了掷金厅,这座宫殿里最豪华的楼层。
而凡是处于这座楼层的,无一不是商业场上竞争激烈,手段老辣的一方霸主。
人潮汹涌里,一眼望去,全是挤得密密麻麻的人墙,统共算起来,至少也有一两百多人。
我和沈轲被挤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裙摆上不知何时何地碰上了一抹不是很显眼的灰尘,我俯身抬手拍去,却在不经意间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今日的安堇年是夺目的,闪耀的
,同时也是遥不可及,宛如神抵一般的存在。
一身白色西装的他,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白马王子,迈着优雅碎步,款款而来。
他的风范,多年前我就已领教,可他身上的寒凉,却让我遍地生寒。
“林夕,你没事吧。”沈轲俯下身,关心的问道。
我直起身子,淡淡摇头“我没事。”
假装出来的淡定从容,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我知道,安堇年出场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输了,输的一败涂地,无可厚非。
看着那些停留在安堇年身上的错愕目光,流转着惊艳,赞赏以及想要夺取。
我就嫉妒的发狂,恨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冲上去,挡住那些释放着贪婪眼神的人,让他只属于我一人。
沈轲拉了拉我的胳膊,问“林夕,你怎么了。”
“我……”我激动的回过头看他,眸中泪光闪闪。
话哽在喉头,又咽回心里。
“你想去见他吗?”沈轲落寞的低下头,不再看我。
可我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度正在一点一点地消散。
我摇了摇头,心虚的移开自己的视线,在拥挤的人群里寻找着徐妍的身影。
沈轲呆滞的站在我的身旁,固执的用他宽阔的手掌包裹住我的小手。
他抿起嘴角,牵强的笑笑,说“林夕,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他的话像是述说着无声的告白,落入耳中,却是那么沉稳有力。
我晃了晃被他紧紧握住的手,想要收回,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他拉着我,挤出人群,朝着大厅中心走去。
那里人影稀疏,空间很大,不似掷金厅周边的地界,人挤人,来往密切,交谈甚欢。
可一脱离人群,我便再次看到了那个我日思夜想的熟悉身影,仿若刚才的照面只是惊鸿一瞥,现在的他才是真正存在。
“堇年。”沈轲不顾我的反对,拉着我一路走到了安堇年的面前。“近日来过得怎么样。”像是在宣誓着自己的独一无二,轻佻的语气里充满了挑衅。
我缩了缩脖子,退到沈轲的身后,被他拉着的手略显僵硬。
“很好。”不轻不重的两个字,落在这嘈杂的人声里,格外清晰。
我失神的看他,半张着口,目光痴迷却不忍挪开。
他还是那样,轻轻冷冷,对我的存在不屑一顾。
明知他是有意为之,可我的心还是无可避免的揪疼。“堇年……”
心底仿若生出一个声音一直在呐喊,说,“走过去,抱住他……”一遍一遍,搅动着我的脑神经,痛苦连连。
安堇年的眼神从我身上淡淡扫过,“嗯。”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应声之时,便听见他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没了声响。
尽管如此,我脸上的欣喜还是因他而快速闪现,我用力甩了甩沈轲的手,做着无用功。
沈轲的力气很大,像是下定了决心般,怎么也不肯松动半分。
“好就好,不然我还会以为你过得不好。”沈轲出声调侃道。
“彼此彼此。”安堇年的回答还是很简短,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们两人像是正处于一场巅峰对决,谁都不能退却,仿佛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迫出局。
“沈轲,我们走吧。”我服软道,实在不想让安堇年因为我而受沈轲的无故刁难。
我只是很难想象,昔年称兄道弟的两个人,会因为我,而成了如今这番景象。不知是该说情字害人,还是该说情字误人。
总之无论哪个,结局都不甚良好。
轲爽快答应,得意的在安堇年面前晃了晃与我紧紧相牵的手,轻飘飘的说“安堇年,从今以后,我们平等了。”
又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听的我胆战心惊。
我担忧的看向安堇年,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有些话藏在心底,翻腾万遍,也不会厌倦。可真到了鼓起勇气去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想要说的是那么苍白无力。
我跟随着沈轲渐渐远去,期间,我不停的回头去看安堇年。
可他从始至终都不曾抬头回望过我半分。就好像我们之间,真的相逢陌路。
一种无言的难过开始在心底弥漫,我半张着口,泪眼朦胧。穿透人群时,耳旁还能听见有人询问的声音。
“被沈少拉着的那个女孩是谁啊,貌似从来没见过,倒是长得很漂亮啊。”
“或许是沈少的新欢吧……”
“看沈少的样子,应该是新欢无疑了。”
“哎!看来,明天的媒体头条有的爆咯。”
那些犀利的言辞,落在耳中,是那么的刺耳。
直至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我总不愿出入繁华的闹市。只因闹市里的繁华,是需要东西来交换的。
令我意外的是,沈轲并没有带着我离开掷金厅,而是换了个角落,寻了个空阔的位置,扶我坐下。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绅士风度而惊得不知所措。
他松开我的手,双手附在我的肩上,认真的说“林夕,忘掉安堇年,做我女朋友吧。”
我从未在沈轲的脸上见到过这般深情,仿若柔的能化出水来,与过去的那个他,如此格格不入。
如果非要给沈轲的脸上贴上一个标签,那么“霸道总裁”无疑是最适合他的。他总是那样,在人前饰演情深,人后饰演落寞。
这些年,我对他的了解,不甚其多,也只仅仅停留在朋友的水平面上。因为我知道,我们之间除了友情,不会再有爱情
。
就如多年前我们相遇的那天,那个下着大雨的夜晚,我扬长而去的背影,是那么决绝,不留情面。
这么长的时日以来,我之所以还能原谅他所犯下的那些荒唐的错,不过是因为在我的心底,他始终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大哥哥。
“沈轲,你这又是何苦。”我一一推开他的手,自嘲的笑了笑说“我们当朋友不是很好吗?你这样,只会让我离你越来越远而已。”
我宁愿他也如我一般,一直装傻下去,也不愿他将这层窗户纸捅破,不留丝毫余地。
沈轲的神情暗淡了下去,说“林夕,对你而言,安堇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所有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可为什么你就是不能试着和我在一起呢!”
“沈轲,你真的有爱过我吗?”我忽而想起了夜栢,那个有如暗夜里盛开的玫瑰的女子,她,是那般爱着眼前的这个人。
轲脱口而出。
“可你并不知道真正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我打断他还要往下说的话,眸光寒凉,语气不容置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