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茗儿是当真生气还是假装的,总之一路之上对他若即若离。
看着那风姿卓越的倩影,想到昨夜的销魂,南九不由得蠢蠢欲动起来,追上去,谄媚道:“老婆,赶路甚是劳苦,不如寻个地方歇息一阵。”
茗儿如何不晓得他的心思,学着沫儿的样子,撅起嘴巴,气呼呼道:“昨日是七夕,夫君一心想着欺负茗儿,现在你要给茗儿礼物。”
南九欢喜道:“老婆要何礼物只管道来,即便要了那月亮,夫君也在所不辞。”
虽说这是骗人的情话,茗儿却很爱听,格格笑道:“凌才女来清河探访她的弟子,而这弟子正是杨夫人的侄女,夫君那日没去袭香楼,凌才女又在袭香楼上摆下文章擂台,要给她弟子寻夫婿。格格,听说难倒了不少郎君。既然夫君辜负了那娘子的美意,就罚你给茗儿做一首诗。”
南九吓了一跳,这个老婆吃醋还拐弯抹角的,心中却苦笑不已,又想到这是给茗儿的第一份礼物,自然不能随随便便了,突然眼前一亮,望着美人吟诵起来:「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看着眼中满是痴迷的茗儿,南九甚是得意,抬起她的下巴,柔声道:“与你一起,正是胜过当神仙。”
茗儿虽说汉话水平一般,但是还是能体会其中诗意,嘴里呢喃着最后两句,忽然嘴唇被人吻住,慌忙从痴迷中逃了出来,紧张地看了看左右,娇嗔道:“你!后面有人呢。”说罢策马跑了。
南九回头看到两个骑着毛驴地家伙在不远处鬼鬼祟祟,心中大恨被坏了好事,正要去追赶茗儿,忽然发觉不对头,这两个不是一直跟踪自己的家伙么。想到这里,南九决意引二人到偏僻处…
---------
出了西城,在码头渡船到了对岸。这里沟渠交错,放眼望去成片的麦田和桑麻,看不到尽头。
盛唐时期,河北道屯收占全国五分之一,是关内、河东、陇右等诸道之和,有“天下粮仓”之说,而河北道又以魏郡等州郡为冠。这里的粟米和丝绸全国有名,一路上经过的村子,机杼之声不绝于耳。
南九暗自感叹魏郡的富庶,安禄山占了天下粮仓和天下北库,难怪有本钱起兵造反!
忽然他有个奇怪的念头,若棉花推行开来,岂不废了安禄山的金矿?马上自嘲一笑,当年朱元璋为了推行棉花,可是用了铁血手腕,自己一白衣如何能在几年之内办了此事?
---------
南九与茗儿过了蒋家驿,往西出了官道。沿着小路又走了二三十里,前面是一片林子,暂且下马歇息。身后的两个骑着小毛驴的尾巴
不见了,南九也懒得管,算他们识相,若遇到就绑了先。
四周看了一下地形,南九甚觉满意,是个不错的伏击点,就问:“茗儿,此地你来过?”
“这里不曾来过。我们不敢走官道,都是避开村子的,白天躲在林子里,晚上赶路。”
南九怜惜道:“没想到你们竟然受如此苦难。”
茗儿一脸满足,认真道:“或许是冥冥之中长生天的安排,让奴家遇到夫君前受些苦吧。”
虽然南九不信鬼神,但是缘分之事却不得不信,既然有缘,就好好珍惜,专心应对眼前危局吧。他在林子里转了一遍,问道:“我们在此地设伏,怎么样?”
茗儿疑道:“夫君的意思是,在这里伏击黑石杀手?”
南九给她讲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具体操作就由这个美女来做了。
“就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上当。”
茗儿媚眼看他,轻叹道:“阿爹说得没错,唐人果然最是狡诈,是草原上的鬼眼狼。”
南九笑骂道:“胆敢说你夫君是鬼眼狼,看家法如何治你?”说罢抱起美人,掀开裙摆朝她的屁股抽了几下。打完才发现,她里面的亵裤居然是没有缝上,眼前一幕春色,惹得自己气血上涌。
南九连忙扬起头,假意斥道:“你这个胆大的妖精,看把夫君气得头晕了吧。”
“夫君且定神,不可胡思乱想。”
茗儿经过上次的事情,已经知道这人流鼻血是怎么回事了,格格笑着跑开,还不忘媚眼挑逗情郎一番。
南九真恨不得将这个妖精就地正法,无奈茗儿爬到树上不肯下来,只得望树兴叹,恨恨作罢。
---------
茗儿是个设伏的高手,又熟悉草原骑士的特点,很快找好几个伏击位置。
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次南九只负责打下手,砍树削尖,体力活全包,茗儿就专做机关触发的木棍。
她很细心,这次要对付的是恶魔,更是要小心应对,要是稍有迟缓,就会打空。试验了几次陷阱,效果还是蛮不错。怕有人或动物不小心触发机关,暂时把机关促发杆藏到树上。
南九倒是好奇,她们草原女儿如何会上树,又会这林子里的机关。
茗儿藏好最后一个机关,跳下树,正好扑到南九怀里。
“是孛剌叶托教的。我们的草原紧挨着阴山,我与沫儿时常跟着孛剌叶托去山里打猎,也就学了些本事。”
“他本名叫什么?”
“不知道,但是他的本事很高,阿爹平日很依仗他的。后来他成了曳落河,领了百人队做了奴家和沫儿的侍卫。”
南九不再问,想必这个孛剌叶托身上藏着不少机密之事。
--
-------
南九与美女在贵乡城外逍遥快活,可愁坏了一群人。
他们刚刚离开杂货店,三个游缴寻了进去。
店主人如实讲了刚刚离去男女所买之物,三个游缴彻底蒙圈了,不晓得这个「御史」到底意欲何为。
领头都巡只有让二个手下继续跟踪,自己则匆匆去州司急报此事。
很快消息传到吉祥郎君这里,他刚刚见过徐司马,正与方四郎、崔七郎二人商议此事,听了这御史要出城,一张脸阴沉下来,心中暗骂:此人也太嚣张了,居然装一下都不肯,大摇大摆亮明「御史」身份,又故弄玄虚说自己是什么湖州商人,莫非当真以为俺吉家好欺负?
崔七郎抱怨道:“把他请到观阵楼住下,如何就不肯老实一点?”
方四郎身染江湖,倒是一眼看出门道。
“此人买了绳子及刀具等物,莫非要绑人?”
崔七郎道:“一个御史如何会做这些粗活,即便要做也是要瞒着。再者他又买佛像、木棍做何用。”
方四郎缓缓摇头,说道:“这才可疑,定是混淆视听的小把戏而已。俺那下人说此人一身江湖气,倒不似官…”
崔七郎倒是宁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再者自己家也做布匹生意,对此有不同的看法。
“宋商主说此人夸夸其谈,要朝廷辟一州之地种植白叠布,这想法虽说天马行空,但细细一想也有道理,往年俺们魏郡不也是因为卢太守开了月河,才有了今日的兴盛么。远的不说,前几年范阳等地急需火麻布,吉太守力促此事,几年之间就有了成效,缓解火麻布之急。俺看呐,这白叠布如此推行,说不得当真是一笔大买卖呢。”
方四郎轻笑一声,也觉得吉祥郎君此言有些道理,更是猜不透此人。
吉祥郎君却另有思虑,刚刚徐司马带来袁仁广的话提醒了自己,虽说黜陟使答应推荐父亲充御史中丞,只是此举却是有违常规。
原来自从天宝以来,御史台内部升迁默认一个规则,就是从监察御史、殿中侍御史、侍御史、御史中丞再到御史大夫,一级一级往上升。前御史大夫杨慎矜、王鉷以及现在的御史大夫杨国忠都是如此熬出头的。
不过台院的内升迁又有一规则:一般由知杂侍御史,即首席侍御史论序升御史中丞。吉温若突然从魏郡空降到御史台,自然会引起官场震动,尤其是知杂侍御史颜真卿的不满。再者,御史中丞一职空缺多时,颜真卿总理西台诸事,半年以来也是兢兢业业,并无大错,如何就把他撇在一边?说不得这个莫名其妙的御史是颜真卿派来的。
吉祥郎君沉思良久,对方四郎道:“先不管他有何目的,劳四郎安排一下,明晚俺们去会会此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