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这个男人是我的
这般和爱慕了多年的男人单独坐在一起,于方青玉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那时年少,九岁还是十岁
自从钟家来了一个拖着两管青绿鼻涕头发黄得跟玉米穗儿似的妹妹,他便忙着给妹妹擦鼻涕眼泪儿,忙着揍不懂事笑话妹妹的猴孩子,忙着给妹妹背衣服包儿陪她去上舞蹈训练班忙与她无关的一切。
在那个所谓的妹妹出现之前,男人是曾经这么安静温煦地在她身边坐过的。
收银台那里站着几个saes,满脸羡慕地盯着她和这个男人,他是如此帅得过分,优秀得过分。“您先生”呵,她忍俊不禁地笑着,像得了一个秘密,从心底里甜得开出花儿来。
她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本来觉得自己有满满一肚子话想对他说的,一时却又不知先说哪句才好,她从小便是文艺尖子,跳舞唱歌什么都拿手,现在又在市电视台做节目主持,可是在暗恋的人面前,大抵每个男女都会变成这样吧
望着他的侧颜,她终于说,“最近在忙什么看你,这几天突然瘦了好多”
这样的情景,让她的话语里自然地带了一丝亲昵。
男人却显然并没有听见她的话,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方青玉略有一丝尴尬,但马上想到一个他可能感兴趣的话题“落落最近还好吗就快要高考了”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提到了落落这两个字,男人突然回了神,俊脸猛地扭过来,眼神凌厉,倒吓了她一跳。
他急切地抓住她的胳膊,“落落她在哪里”
他的声音清晰而包裹着丝丝痛意,像跋涉得很苦的旅人突然见到水源,那么急切,没有风度,没有礼貌。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听错了,他抓在她胳膊上的修长的指缓缓蜷缩,脸上表情像沙一般流失,只剩了一片微痛和茫然。
如此脆弱的钟震声,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方青玉面前,不再是一贯温柔沉稳的样子,没有了修饰,如疲倦的鸟儿失去了停歇的树枝,累得那般难以掩饰。
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方青玉突然懂了。
原来,这个男人,他从不谈恋爱,连绯闻女友都无,只因为,他爱着的是落落,他的妹妹。
她被这个恍悟惊得呆住了。
商场里中央空调打得很低,她穿了条薄薄的红裙,只觉得全身突然冷得要起鸡皮疙瘩,脸色却是与红裙相反,苍白得没有血色。
saes拿了她订做的内衣套装过来,请她去试穿,她才从被定了身般的僵滞里回过神来。
“好的,我去试一下。”她有些木然地接过那套白色内衣。
b size,二分之一罩杯,性感得恰到好处,白色上面缀的是她特意订制的一圈粉色蕾丝,因为她知道钟震声喜欢白和粉。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白嫩,双腿修长,每次这样照镜子,她都想象着有一天这样站在钟震声的面前,他的目光如蝶落在她身上时会是怎样的惊艳。
可是他爱的是别人,那个人是他的妹妹。
她一直以为他没有女朋友,她是有希望的,她就站在他的身边,只需转头便可看见。
可是,现在她明白了,她一早就败了,败在了十三年前。
她忘了换下那套新的内衣,直接套上裙子便走出试衣室,抬眼,那个眉目清朗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兀自愣神,微蹙着眉头,郁结,茫然,甚至有些委屈,像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他丢失的不是玩具,他只是丢失了他自己。
在这一刻,方青玉隔了几米远望着那个男人,突然这样对自己说这个男人是我的我一定要帮他找回来自己
她定了定神,微笑着走过去,坐回沙发,爱娇地摇了摇钟震声的胳膊“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哦”钟震声回过神来,恢复了他惯常好修养的样子,声音却带着疲惫,“青玉,怎么样,觉得合适吗”
“我觉得好紧哦,这套内衣”方青玉羞红了脸,低下头去,稍顷,抬头迅速瞟了钟震声一眼,扭头半是娇嗔半是责怪地对站在一边的saes说,“太紧了,现在这个size,勒得我不舒服。”
“可是方小姐我们是按您下的单”
“并且,”方青玉打断saes的话,却又欲言又止,两根手指在红裙上扭绞。
她看了看周边,这个时间店里客人并不多,只在一排内衣架后隐约看见一对白衣情侣抱在一起,似乎在挑选着什么。
她声音低低地,“并且这内衣背后的扣搭有点问题,我刚才在试衣间自己都没办法取下来”
女孩子这样的私事,让钟震声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方青玉微红着脸朝钟震声无奈地一笑,摇头微叹,仿佛是被气到无语的样子,却又是看着震声欲言又止。
她在震声印象中一直是很懂事能干的,那娇羞为难的样子看得震声忍不住出声问,“青玉,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方青玉脸似乎更红了,斜了saes 一眼,终于拉低震声的脖子,在他耳边吹气般低语“震声,可以帮我个忙吗这些saes粗手粗脚的,你可以帮我取下来吗”
没等震声回答,她马上急急地又用两手更紧地圈住震声的耳朵“更衣室里不开灯,什么也看不见的。”
钟震声楞了愣,一时有点无措。毕竟这样的举动实在过于亲密了些,并不适合他与方青玉的关系。女孩子面皮薄,他压低了声音俯在方青玉耳边为难地说,“青玉,saes比较有经验,还是让她们帮你吧”
方青玉不耐地扭了一下,“她们订尺码这么点事都办不好,等一下还不知会怎么糊弄我呢我,我都不怕,你”
saes端着手立在一边,面带职业微笑,她并没有听见她们的对话,但还是理解地看着这对年轻夫妇亲密地喁喁私语。
钟震声几不可察地微皱了眉,不是不尴尬的,方青玉比他小一岁,算他发小,小时候穿开裆裤都见过,跟他妹妹也没什么两样。
他一时不知怎么拒绝,方青玉早站了起来,只扯着他的袖子,明明什么也没说,一双眼睛却含了羞意和恼意斜瞪着他。仿似在说,“帮个忙都不肯”
他忽地又恍了神,脑子里滑过他的小落落娇娇嗔嗔看着他的样子,耳边似乎听见她在叫“哥哥”
略一迟疑间已被方青玉拉了起来,住更衣室去。
“你猜他们在更衣室里面干嘛”
季少杰的声音很低,呼出的气就吹在落落的耳畔,痒痒的。
落落有点定定地仰头看着他,像溺水的人,下意识地揪住了他的衣摆,像是没有听见,又像是听见了只是没进脑的样子,喃喃地问“你说什么”
这时,并不太远的更衣室里传出几声娇笑,“咯咯咯,痒别乱摸”
季少杰的嘴角勾起笑,“看不出来啊,钟震声这人,倒挺有情趣的。”
落落并没有出声,像只受到惊吓的雏鸟,全身都软了,只可怜而惊惶地支愣着耳朵,随便再出来一点声响便能将她吓晕过去。
等钟震声方青玉从更衣室出来,那saes在旁边凑趣道,“方小姐和您先生应该是新婚吧感情这么好,真是令人羡慕。”
钟震声向来沉稳斯文的一张俊脸,此时不禁透出不自在的红意,鼻尖冒了密密的汗,还是解释道“不,你误会了,我们并不是”
方青玉边整理着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裙,边回头娇笑道,“谁跟他是夫妻啊笨死了”虽是否认,语气中却无限亲昵。
她直接走至收银台,递了卡对saes道,“帮我重新订做一套吧,不用担心,两套我都买单。到货后请给我电话。”
刷了卡,又折身笑嘻嘻挽了钟震声的胳膊,“笨哥哥,走啦,还得去试穿礼服,我爸妈在楼下该等急了。”
钟震声被她这声“笨哥哥”叫得,倒释然了些,仿佛当真只是帮了邻家妹妹的一个忙,便笑道,“你这丫头,还好记得买两份单,不然人家要说是我把衣服扯坏了。”
两个人说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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