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很多时候就像手机的前置摄像头,都是带有滤镜的。这滤镜的名字叫“我想”、“我觉得”、“我希望”、“我认为”,任何中性客观的事情,通过这些滤镜,都会变成那颗心所期望的倾向,然后再被主人牢牢记住。
暗码情书让徐望第一次明白了这个道理。他相信吴笙写信的时候是真觉得那些暗码一目了然,他拆开信就能瞬间破译,结果这一耽搁就是十年。
吴笙的滤镜,源自迷之自信和想当然。
池映雪的滤镜,源自肆意任性和想当然。
小四金不告而别前的那一晚,山顶看夜景有,喝橘子汽水有,橘子味道的吻有,下山飙车有,然而在去掉小雪的心情滤镜之后,这些片段才终于露出隐匿在夜色里的全貌……
“这里是全市最高的地方,也是夜景最好的地方。”坐在车顶,吹着山风,俯瞰万家灯火,池映雪舒服得眯起了眼。
况金鑫坐在他身边,坐姿正经而乖巧,不像慵懒吹风,倒像学堂听讲。
池映雪莞尔,一伸胳膊把人揽进怀里。
或许这时候该说些好听的?但他不想。不想说,也不想动,就想这样抱着人到天荒地老。
况金鑫任由他抱着,目光落在山下,安静得出奇。
池映雪抱了一会儿,终于察觉,奇怪地问:“想什么呢?”
“我在酒店住一个月了。”况金鑫缓缓道,却是与山风、夜景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
池映雪却没多想,无所谓道:“你就安心住着吧,我哥签单。”
况金鑫几不可闻地“哦”了一声,又沉默了。
虽然说不清哪里不对,但池映雪直觉小四金不太开心,想了下,他果断下车从后备箱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罐汽水,重又翻身上了车顶,趁其不备一下子贴到对方脸上。
冰凉的罐子让况金鑫一激灵。
池映雪勾起嘴角,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况金鑫好气又好笑地看他一眼,低头“砰”一下拉开汽水罐,才看清又是橘子味的。眼底目光一顿,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他仰头喝了一大口,喝完很自然递给池映雪。
相处一个月,他们养成了许多默契,分享一罐橘子汽水,算是其中之一。
但这回池映雪没接过去,而是怔怔看了他两秒,突然扑过去,将他压到身下。
况金鑫猝不及防,脱手的汽水罐,从车顶滚落到车下,汽水汩汩而出,带着甜腻的气泡,沾湿了青草。
池映雪乱着呼吸,吻上了他。
况金鑫闭上眼,有紧张,亦有动情。
池映雪的吻已不再青涩,带着强势的索取和侵略,炽热得像要将人拆吞入腹。
况金鑫克制不住地战栗,整个人像被裹挟进了狂风暴雨,可他不想逃,反而伸出手臂颤抖着拥住那风暴之源。
一吻结束,可池映雪想要更多。
他仍压在况金鑫身上,以极近的距离看着这个人,想让他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不是单纯的身体占有,而是连对方的灵魂都想锁进属于自己的匣子。
况金鑫看着那双突然变暗的眸子,没来由地慌了一下。
池映雪毫无所觉,又亲上来,不过不再凶猛,而是含着况金鑫的嘴唇一下下轻舔,眷恋似的呢喃:“小四金,甜的……”
他从嘴唇亲到耳朵,又从耳朵亲到脖颈,细细碎碎的亲昵。
况金鑫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眼睛望着月光,淡淡无奈,淡淡落寞:“我不是橘子汽水。”
下山的时候,况金鑫忽然问:“小雪,你想过以后做什么吗?”
“以后?”彼时的池映雪在开车,只能分出一半心神来想这个问题,不过足够了,因为这根本没什么值得想的:“和现在一样就挺好的。”
意料之中的答案。
况金鑫沉默片刻,说:“我其实还想做挺多事情的……”
池映雪轻轻挑眉,终于被勾起了好奇心,刚想进一步问,旁边忽然别过来一辆银色法拉利!
他紧急打偏方向盘,险险躲开,法拉利成功超车,得意地又轰了一脚油门。
这么窄的山路,法拉利绝对是故意的,池映雪眼底暗下来:“小四金,系紧安全带。”
况金鑫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都没再说。
山道上开启飙车追逐战,况金鑫木然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夜色,前所未有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