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她来了
“咔嚓咔嚓——”
头顶的钨丝灯映在刀刃上折射出一抹冷光晃过姜娟的双眼。
姜娟下意识闭上眼睛,刀尖戳破她的指尖,一粒血珠冒出,手下米白色的布衬的这粒血珠格外的鲜活。
没有痛呼,因为没有感觉到疼痛。
姜娟睁开眼睛愣愣神的盯着血珠,眼看着血珠即将滑落到布料上,她才甩开手。
血珠滴落在地上晕就一个红圈,姜娟皱着眉头拿手绢包住指头。
她又开始发愣。
头顶的钨丝灯光圈打在她的头顶,偶尔随着风吹而晃动。
吱呀——吱呀——
姜娟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声在工作室里回荡,而窗外正是千家万户热闹的喧嚣。
渐渐的,姜娟的呼吸越来越短,甚至变得急促,她有点喘不上气的感觉。
“轰——噼啪!”
烟花徒然升起,在空中绽放出绚丽的色彩。
姜娟弓下腰,双手捂住脸,肩膀开始颤抖,指缝中泄露出微弱的哭声。
她在内心质问自己:错过女儿的第一次画展真的值得吗?
可能现在她们母女之间存在一定的问题,但那么多年的互相扶持真的能忽略不计了吗?
不管婚前婚后,迎娣都支持着她的事业发展,她一直都是那么懂事乖巧。
那么她这个当妈的呢?
姜娟撑着工作台跪在地上,头发丝狼狈的贴在脸上,和眼泪混在一起。
一声接一声的烟花爆竹响起,王迎娣兴奋地捂住耳朵,仰头望着灿烂的烟火。
“哇——好好看!”
小迎娣两只手指头堵住耳朵,眼里倒映着烟花的样子,脸上的神情却显得呆滞。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烟花……”
王迎娣在她旁边听见了几个关键词,肩膀撞了她一下,“别说你了,我也是头一次见!”
现在的烟花工艺那可是老祖宗传承下来的
技术和创新一样不缺。
多花点钱买到的都是顶好的烟花,不像再往后那些年,买再多烟花那都是中规中矩的样式。
今天还听见三叔他们说哪个地方制造出来的天梯烟花,似乎真能爬到天上去!
璀璨可谓是转瞬即逝,就在他们以为要结束的时候,在空中爆发出了若干个小小的红色降落伞。
每顶降落伞下还有一簇微弱的火苗,仅是它们就能在空中构造出微观的万家灯火。
王迎娣看直了眼睛,她可能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幕。
晚风徐来,降落伞下的火苗熄灭,迎着风跌跌撞撞地落下。
王迎娣捧起手心接住一个,是一个燃烧殆尽的火药筒。
它把自己也一并送到天上去,完成了最后一幕的高光时刻。
“明天可有得打扫咯。”
陈桂花看着满地的火药筒按了按太阳穴。
“外婆,明天我带着他们四个小的去捡干净,也得让他们干点活儿才行。”
老二自告奋勇把四个小的给预定了,三胞胎和彼得连明天都等不了,今天就开始捡了。
“好了好了!都放完炮了,该去把手洗干净吃年夜饭了!”
姜大嫂双臂展开,活像是追小鸡崽的老鹰,赶着他们往水管口凑。
王迎娣吃到一半,突然顿住筷子,老大摸了摸她的脑袋问,“妹,怎么了?”
“大哥,你说……妈妈今天会吃什么啊?”王迎娣深吸一口气,“妈妈会去盼姨家呢,还是去花花姨家呢?”
王迎娣声音很小,小的只有左右相邻的老大和小迎娣听见。
小迎娣给她夹了一块鸡肉,“赶紧吃啊,今天可是贺叔叔下厨的,等会就没菜吃了。”
老大把她不喜欢的鸡皮给她剔掉,“嬢工作忙的话,他们都会陪着她一起过年的。”
王迎娣想了想也确实,抽了一下
鼻子埋头干饭。
三胞胎跟彼得还比起来了,四张脸恨不得埋碗底去了。
唐诃德承认这桌菜是那么点水平,但他儿子也不能跟头猪崽子似的吧!
“小彼得,吃饭得讲究点饭桌礼仪知道吗?”
彼得点点头,但头是一点都没见抬的。
“彼得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想在那国外吃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天天啃的跟窝窝头似的。”
唐老是半点看不上什么劳子的西餐,有他唐家一半血脉的孩子,那也是个中国胃!
唐诃德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这么多人一起过年,气氛十分火热,女人和孩子们下桌之后,他们直接拼个大桌开始喝酒划拳。
哪怕周父有所拒绝,他们都带着他们三父子一起玩。
王迎娣和小迎娣陪着周母坐在门口,炭盆置在她们脚下烤着也不冷。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我家那口子笑的这么开怀过,儿子们在家也从未如此开心过。”
小迎娣翻着手心手背烤火说,“那是因为现在日子好起来了,心里头就舒服了。”
周母摇摇头,嘴角带着温婉的笑意,“因为很幸运的遇到了你们。”
王迎娣想起最开始的相识,还是周五偷了记者叔叔的东西才认识的呢。
想到这件事,王迎娣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同时也不忘跟周母说。
“也是大三哥跟五哥争气,他们现在有能力养得起家了。”
周母点点头,“他们是好孩子。”
炭火把三人烘的暖呼呼的,火光照着每个人的脸。
王迎娣看见周母的手指在身前动作,起先她以为是无意识的,可观察下来,她发现周母的动作是有一定规律的。
像是……画画的感觉。
王迎娣抬头看了看周母的眼睛,眼皮下的眼珠转动轨迹和她手指转动的轨迹差不多。
“周姨,你的眼
里只有一片黑色吗?”
周母摇摇头,“我们不是一开始就瞎的,眼里并不是一片黑色。而是一团浓雾,什么都是雾蒙蒙的,偶尔会有那么一点光亮闪过,就是看不真切。”
“那证明周姨以前还是看过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王迎娣若有所思。
周母笑了笑,“那不然我们两口子怎么养大孩子啊。”
王迎娣点点头,她握住周母的手指说,“那周姨,我教你画画吧。”
“我?”周母错愕的愣了愣,“我都看不见,还能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