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步走过来的是一男一女,女子自然是小宝的母亲,旁边的却是一位相貌严肃方正的男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陶乐等人还好,正准备拔打电话的张科长,在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过后,忽然就变得有些惊疑不定。
他的这个表情,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
那对夫妻走到近前,妻子先开口道:“陶大夫,袁大夫,谢大夫,你们还没走,真是太好了。”
她指着身边的男子:“这位是我丈夫,听说你们救了我和儿子,一定要过来亲口道个谢。”
“各位好,我是马斌。”男子上前与众人一一握手,轮到陶乐的时候,更是双手握紧,轻轻地摇动着,满脸都是感激之色:
“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能够就靠着几根针就治好了我的妻儿,我不知道怎么表达心中的感激才好。”
陶乐稍微谦逊了几句,马斌就又问道:“你们也是这批组团式援建萨市急救中心的专家吧?”
“是的。”袁向前答道。
“太好了。”男子朗声笑了起来:“这样我们萨市的医疗力量,就真的大幅增强了!”
自从他报出姓名之时,张科长就有点发愣,而他身后的几个人则开始交头接耳。
“马区长。”张科长见到马斌望了过来,立时开口道:“我们是萨市中心医院的,来这边接各位专家来着。”
“你们认得我?”马区长有点讶然。
“是啊,您是我们方城区的区长,还来院里指导过工作呢,不认得谁,也不能不认识您呀?”张科长陪笑道。
“那行,你们继续吧。”马斌点头道:“我就有一点小要求,等会儿这哈达,由我亲自给这几位专家戴上,没问题吧?”
“这个.”张科长犹豫了一下,看向身边的年轻人。那位年轻人缓缓地摇了摇头。
“哎,马区长,照理说,您的要求合情合理,我们不该推。”
张科长一脸无奈地道:“这中间,出了点小问题。这几位来自云市一院的专家,就没在我们这次接站的名单里,所以也没准备他们的份儿。”
“哦?这个不大好吧?”马区长皱眉道:“人家大老远地跑来支援咱们萨市,你们一句轻飘飘地‘没在名单内’,就要把人家给打发了?”
“那肯定不能。”张科长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连连躬身道:“我正准备打电话问问这事儿呢。”
“直接给你们韩院长打。”马区长说道。
“啊,那个,好吧。”张科长本来不想越级上报的,但既然马区长这么说了,他自然也不好推。
电话接通了,张科长快速地讲了一下事件,那边韩院长就说道:“确实,云市一院的医疗队是昨晚临时补上的,你们医务科应该是接着通知了才是.”
他刚说到这里,电话便被马区长一把抢了过去:“韩院长啊,我是马斌。”
“马区长?”韩院长明显有些意外:“你怎么也在?”
“这个说来话长――总之我的家人是受了这几位专家的恩惠了。”马区长说道:“我是想问,你上次就跟我们提过,宿舍有些紧张,想让区里协调解决,这次又来这么多人,能安排开吗?”
“这个确实很困难。我们是尽量把先来的和本地医生宿舍进行压缩,给京市专家们腾出了单间。”
“但云市这几位是临时加上的,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也只能保证两人一间,这也是没办法。”
“行了。”马区长说道:“建急救中心,提高市里的医疗水平,受益的不仅是我们一个区,也不能光让你们自己担着。”
“这么着,你们院不是紧挨着八廓街嘛,拐角那有两座小楼是区里的。给你们一栋,稍微改造一下就能当宿舍用。”
“大家响应号召,从全国各地来到这里,虽说是为了一份情怀,但我们这些先到的人,有责任给他们安顿好生活起居,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这样才能忘我工作,再创佳绩嘛!”
“那我就代表援建医疗队,感谢马区长的大力支持了!”韩院长的声音带出了喜气:“您把电话给小张,我跟他再交代几句。”
张科长放下电话,对陶乐等人的态度,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笑容满面,热情洋溢,满嘴都是欢迎赞美之辞,整得他们眼花缭乱,不明所以。
说到后来,因为一直也没获得什么回应,他只好先停了口,换了个话题道:
“虽说是今天准备不足,但我们院长说了,等过两天正式见面的时候,再给你们补上――要不,现在咱就先去宿舍?”
“稍等一下吧。”马区长摆手拦住了他:“我刚让人去车上取哈达了。这个欢迎的环节不能少,得让医疗队看到咱们当地的热情,既不能等,也不能靠。”
他话音一落,就有个年轻人捧着一堆东西径直跑了过来。
“哈达,在藏语中的意思,就是价值一匹马的礼物。但谁也不能带着一匹马到处跑啊,只能用它来替代了。”
马区长一边介绍,一边逐个为一院众人敬献过了青稞酒,又郑重地捧过雪白的哈达,挂到了众人的脖子上。
仪式完成,马区长一家将他们一路送到了车上,说道:“刚开始的住宿条件,可能有点艰苦,但我们会抓紧改造新的宿舍,到时候就不用担心了。”
这中间,陶乐是全程听清了他与韩院长的对话内容的,对此并不意外。
袁向前却是全不在意:“我十年前就参加过援藏工作,那时也不是在萨市,条件特别恶劣。但我们是来治病救人的,不是来享福的。当时能忍得下,现在就更没理由挑剔。”
“您说得对!”马区长与他们握手作别,还专门留了电话,又叮嘱陶乐道:“陶大夫,以后有什么工作上,生活上的问题,都可以找我。”
萨市高水平急救中心,是萨市中心医院的组成部分之一,所以众人的宿舍,就在中心医院的身后不远处。
火车站离医院只有八公里,二十多分钟后,众人就抵达了宿舍。
张科长和宿舍工作人员沟通之后,一边分发钥匙,一边说道:“你们是今晚最后一批抵达的了。”
“极难得的是,坐这趟火车过来的人,高原反应还都不明显,不像下午坐飞机的那一批,已经有两位直接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