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弟,我这是怎么了?”
此言一出,游勇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的确,四人面貌都已变回原先的模样。但“二姐”话中之意,明显未曾恢复凯丽应有的记忆。
怎么回事?
“感觉如何?除了样貌,还有没有其他变化?”
“说不太清,倒是精神百倍,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
游勇眼一眯,欺身上前。手脚并用,分别袭向三人。他虽并未太过使劲,动作却是十分精准,直切对方要害。
便听数声闷响,攻击被尽数拦下。几人脸上露出惊愕之色,不敢相信自己竟会拥有如此身手。
既然战技未曾退步。说不定通过祭坛强化,情况还有机会向良性方向转变。
游勇只能以此来安慰自己,硬着头皮掀开地面的石板,邀请众人进入。说实话,这种牵强附会,其潜意识中也并不抱太大希望。但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一条路走到黑。
祭坛虽被他一人激活,却是冒出四道黑影。一一击败后,分别钻入四人鼻腔之中。理所当然的,他们的实力再度得到增幅。
当游勇提出返乡之计后,大哥欣然应允。毕竟他们如今面目全非,的确没必要再去流放之地。然而,出发行至数个时辰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依然是那个熟悉的小村庄。
转眼,便是十年过去。
兄姐几人依然没能恢复记忆。但与“前世”不同,他们均未在此成家立业。三哥于两年前便自觉天下无敌,收拾行囊便出门闯荡江湖,从此再无音讯。而今,大哥二姐同样准备离开此地。
游勇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同行,于村庄与山洞两处绕了数圈,最终放弃。黯然凝视着两人消失在远方。
他心中早已确认,这三位兄姐,恐怕也只是幻境的一部分,与那村民,官差无异。和夏檐他们,根本扯不上太大关系。
未踏上修行之路前,其从很少有体验过如此无力之感。即便在游戏中面对高自己一个境界,几乎不可战胜的常文远,也依然能保持游刃有余的态度,从容面对。没想到,此刻竟会遭遇如此境地。
既然已走进死胡同,那也只能从头再来。
时间倒流回熟悉的场景,依然是流放途中。游勇未曾挣扎,跟着队伍来到村庄。
如果当初的幺弟并未前去山洞,而是就那样老死,情况是否会有所不同?
一路上,他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假设意识中的呼唤并非来自玲珑,而是施术者的诡计,那自己很可能是自投罗网,白白消磨了两辈子时光。
这一次,游勇不愿再去延长寿命,增强实力。他决定如同普通人一般过完这辈子,顺便感受一下所谓亲情,究竟是何种滋味。
文明的新生儿皆由培育仓所出,别说兄弟姐妹,便是父母,未曾见过一面的也大有人在。他本人也是在军方口中,才第一次得知父亲的姓名。
可维护亲情,需要付出高昂的代价。
游勇初次体验,难以把握其中的度,过分殷勤。结果习惯成自然,不仅包干了兄姐家的田地,甚至竭力帮助村民搭桥铺路,俨然成了闻名乡里的德高望重之士。
只是,这份殊荣可不是那么好担待的。未强化过肉身,又如何禁得起这番折腾。不过二十年,其便积劳成疾,在众人的拥趸中,极为风光的与世长辞。
“c!是不是在玩我?”
行进队伍中,游勇睁开眼,终于回过味来,忍不住破口大骂。
身后的官差投来狐疑的眼神,伸手握住腰间刀柄。
“究竟要怎样?怎么才能离开这鬼地方?”
眼前之人好似突发疯癫之症,手舞足蹈,面露狰狞。两名官差拔出兵器,对视一眼,各出一脚踹向其腿窝,将之压于地面之上。
“杀我啊,来杀我啊!”
游勇未曾反抗。他若要出手,瞬间便能制二人与死地。但此刻,心中却全然无此想法。绝望、彷徨早已侵染其思绪。
他想不出究竟该如何脱困。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皆是徒劳,便是放弃努力躺平依然无济于事。
文明的侵略真的有意义吗,或许从一开始,便不该加入夏檐的佣兵团,来边境前线体验实战。
这种消极情绪一出,游勇突然敏锐的察觉到,眼前的一切景色似乎都消退了些许色彩。
幻境,似乎有些松动了?
可他心中很清醒,之前的抱怨不过只是甩锅罢了。是不愿直面自己的无能,毫无意义的宣泄。可为何,这种想法竟能撼动幻境的根基?
懂了,原来如此。
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为占领星球打前哨站。可能遭遇的敌人?必然是此地的高手。他们的目的为何?抵抗侵略。最优选的手段?不战而屈人之兵。
困境之中,自然会诞生消极情绪。对文明的规划产生动摇,并自我拷问所作所为,便是脱出这幻境的钥匙。而有些想法一旦形成,便会根扎于心中。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坚实的堡垒,往往需从内部攻破。
只是,这些土著未免有些太天真了。
游勇很少会用如此轻蔑之词来形容文明外的智能生命。他们不明白所面对的对手究竟有多么强大,更不可能理解基因芯片才是文明的基石。
或许,他们做过一些情报工作。
此幻境在一定程度上发掘了修士的局限性。被困如此情景,的确称得上是永世折磨。似乎无尽的寿命与力量都只是浮云。
但其中厌恶的点究竟为何,细细想来,不过难以脱困罢了。
想令文明成员发自内心反思,光凭这粗糙的偷换概念可不够格。如今破绽已现,反而会被加以利用。
游勇放任消极情绪扩散,破口大骂,抱头痛哭,肆意抒发多年来压抑的不满。而与此同时,却是调动精神力,压抑住一丝意识保持清明状态。如同局外人一般,默默于暗中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空气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条缝隙。周遭场景如破碎的镜面,以其为中心,急速向远处蔓延。便是官差与几位兄姐也囊括其中,一同化作晶莹的裂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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