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敏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一遍,接着:“姨娘刚刚不是,素妏是个懂事的孩子,无所谓的么?”
“你?”白姨娘怔住,刚刚她是想以退为进,暂时让秦昭敏接受素妏,把素妏的身份先确定下来,可谁知道,这秦昭敏竟然不按照她的意思往下走,而是直接拿捏她的字眼子。
素妏一边抹着泪,一边弱弱的:“少夫人,少夫人这是在暗喻姨娘也是下人么?”
白姨娘身为姨娘,不就是妾么?
妾是什么?
不就是下人,是奴婢么?
只是白姨娘生了个儿子,家里正经的主子主母又不在,只有祝逸琨是正经主子。
祝逸琨孝顺,自己又有能力,时间久了,这才让白姨娘觉得自己似乎就是着家里的主子了。
素妏着话一出,整个屋里的气氛仿佛凝固一般,沉默,寂静。
这话,踩到了白姨娘的痛脚。
这些年,夫君不在,家里的主母不在,儿子争气,她面上是一位姨娘,可是谁不知道她就是三房的主子,什么事都由自己做主。
可是,再过最多十来日,祝家三房的正经主子和主母就回来了。
主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那就是个斤斤计较、睚眦必报、心眼的根针一样的女人。
当初,要不是她有一个儿子傍身,加上京城之中也实在需要有人留守,这才将她母子留下,否则……
这几日,只要一想到夫君和夫人即将回京,她是既欣喜又焦躁。
欣喜等待多年,终于可以见到分别多年的夫君。
又焦躁,跟夫饶斗法又要开始了。
这些念头,一时间在白姨娘脑海中迅速滑过,当即沉下脸,“秦昭敏,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在我只是一个姨娘,你身为主子,看不起我是不是?”
其实秦昭敏话刚出口,她就反应过来,自己的话的不怎么恰当,虽然她并没有那样的意思,但是架不住者无心,听者有意。
更有,有心人在其中挑拨。
祝逸琨脸色也沉下去,嗓音又些重:“昭敏!”
秦昭敏沉着应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顺着姨娘的话往下而已。”
祝逸琨脸色稍霁,“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那个意思,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白姨娘脸色冰寒,“琨儿,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媳妇儿的态度,自己做错了事,一点承认错误的态度都没有,你还维护她。她一个商人之女,嫁到我们家,本就是高攀,现在要怎么样?是还想要在我们祝家作威作福不成?”
秦昭敏看着白姨娘,心里发寒。
最开始,她还想着,等公爹和嫡母回来之后,如果姨娘在三房过的不好,她就跟祝逸琨商量,带着姨娘,他们分出去单过。
祝逸琨自己手里有铺子,她也有好几处嫁妆铺子,日子不过的多么荣华富贵,至少衣食无忧,生活清闲自在。
可是,如今,白姨娘偏偏要给她夫君房里塞人。
秦昭敏暗叹一口气,“夫君,素妏的事,你自己做主吧!姨娘,儿媳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完,转身就走了出去。
“诶……”白姨娘件秦昭敏就这样飘飘然走了,气的不出话来。
素妏翩然抬头,“少爷!”
祝逸琨有些头疼,“你跟我过来!”
素妏信息一喜,“姨娘,那我先过去了!”
白姨娘见儿子面色似乎有松动,也展颜:“快去吧!”
还不忘叮嘱祝逸琨,素妏有身孕了,祝逸琨的注意着分寸。
祝逸琨带着素妏出了院子,回到他们自己的院子,入了院门,“跪下!”
素妏一怔,“少爷?你刚刚什么?”
“跪下!”祝逸琨想来都是温温和和的模样,如今也好似如此。
“少爷?”
“怎么?我的话,你听不懂么?”
素妏皱着眉头,乖乖的在祝逸琨面前跪下,“少爷,不知道素妏做错了什么?少爷,素妏……”
素妏将手放在自己平坦的腹上,没有继续往下。
祝逸琨看见她的动作,心中一紧,孩子又有什么过错。
又吩咐人拿一个垫子给素妏放在膝下。
素妏所有若无的勾勾嘴角,乖乖的跪着,微微低着头。
看她如此乖巧的模样,祝逸琨反而不知道该什么,该做什么。
做错的事,其实也不止素妏一个人,主要错的还是自己。
自己是主子,是个男人,即使他醉酒,他想要做什么,素妏又如何反抗。
但,如何处置素妏,他一时拿不定主意。
“你就先在这儿跪着吧!”
祝逸琨甩手走了,他要去看看昭敏。
秦昭敏回到房间,心中烦躁不已。
直接去了书房,在书房里练字。
临摹云舒的字帖多年,如今写出来的字,倒是跟云舒有几分相似。
“昭敏!”
祝逸琨推门进去。
秦昭敏不理他,继续练字。
祝逸琨走到近前,发现她在临摹字帖,那字帖他还是第一次见。
很简单的几张宣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但是那字迹,笔酣墨饱,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姿态横生。
祝逸琨不由得惊诧:“这是?”
“别人写给我的字帖!”秦昭敏淡淡的回答。
“这字,写得真好。”祝逸琨赞叹,“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写的这么好的字,这字,就算是在这京城之中,也堪称一绝,你刚刚朋友给你写的?”
看着写字的功底,写这字的人,年纪应该不了吧?
他怎么不知道妻子还有这样的朋友!
“嗯!”
“昭敏!”见昭敏对自己态度淡淡,祝逸琨自然知道她还在为素妏的事生气呢。
“素妏她……素妏的事,是我错了!”
祝逸琨将那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得讲给秦昭敏听。
秦昭敏开始还安心写字,听着听着就停下了动作。
按照祝逸琨的法,也就是他们这院子里,有些饶心思是往外拐的。
“哦!”
祝逸琨完了,秦昭敏只给镰淡的一个字。
“素妏……我已经让她在院子里跪着了!你什么时候消气了,什么时候再让她起来,好不好?”
“别!还是别让她跪着了,有身孕的人,身子娇贵,万一……万一跪出个什么意外,我担当不起!”如果意外发生在他们院子里,届时白姨娘又要借题发挥。
“那……昭敏,素妏的事,你觉得怎么处理较好?”
“看夫君自己的意思吧,夫君怎么,我就怎么做。”
“那……”祝逸琨的心翼翼,“先让她将孩子生下来,待孩子出生后,放到你膝下养,再将她打发出去,可好?”
是舍不得孩子,还是舍不的素妏?
秦昭敏心中一疼,依旧回答:“好!”
“昭敏,我爹,还迎…”祝逸琨顿了一下,继续:“娘,他们不日就要回来了,娘和姨娘,所以姨娘最近估计有点心烦意乱,你……你大人不记人过,别跟她计较,好么?”
姨娘和昭敏,都是他最重要的人,他希望二人能够和睦相处。
“起你爹,他们回来的话,我们需要准备什么?”
“这些不用你操心,姨娘了解他们,一切都有姨娘在呢。”
“就你爹和你,娘么?”
“不是,还有一位滴亲哥哥,听已经成亲了,孩子都有了!”
“他们这次回京后,就再也不走了么?”
“是,外放也有好多年了,皇恩浩荡,这次回来就会一直留在京城。听,我那位长兄,也为官了。”
“我听这次,祝家回来的不只有你爹!”
“还有二房的那位,那位也是外放十几年了,他们外放的地方跟我爹不一样,不过这次都是一起回来,这样祝家大房二房三房,全都聚齐了,我估摸着,到时候长房那边,肯定会举办一次家族大聚会,届时,我带你认识族里额其他长辈。”
祝逸琨是庶房庶子,娶的又是地方来的商人之女,他们成亲时,婚礼办得很简单,好多族里的亲戚,昭敏成都还没有见过。
“好!”
二人又在书房好一会儿话,气氛微微缓和。
秦昭敏脸上露出笑容,祝逸琨的心,也渐渐回落。
此时,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跑过来,“少爷,少爷,少夫人,不好了,不好了,素妏姑娘在院子里晕倒了!”
晕倒了?
祝逸琨和秦昭敏对视一眼,秦昭敏感刚扬起的嘴角,又渐渐平下去,“去看看,别闹出人命来!”
就算是腹中的孩子,那也算是一条命啊!
祝逸琨:“那我先去看看!”
祝逸琨走后,秦昭敏继续在书房练字。
色渐尖沉下来,屋子里的光线也黯淡下去。
祝逸琨一去不复返。
“青竹!”
“姐!”青竹梯着灯烛进来,“姐,你怎么不点灯啊?如此昏暗,仔细伤了眼睛!”
着就去将屋子里的灯盏,一一点上。
秦昭敏却问道:“少爷呢?”
“少爷在素妏姑娘那里呢!”到这个,青竹有些不高兴,什么嘛?
“素妏的情况怎么样了?”
青竹抿抿嘴,“是不太好,有滑胎的危险!”
跪一下就滑胎?
秦昭敏勾唇而笑。
“少爷一直都在那边么?”
“嗯,我听那边的人,大夫了,素妏姑娘情绪不太好,这样对腹中的胎儿不好,素妏姑娘又一直哭哭啼啼的,所以……”
所以,祝逸琨还是不忍心,就留下了。
究竟谁忍心孩子,还是不忍心素妏?
“姨娘呢?”
出了这样的事,按白姨娘不应该没有动作啊!
“姨娘一直在青桐苑,没有出来呢,是头晕,还特意吩咐黄嬷嬷过来将大夫请过去看脉了。”
姨娘打的一手好算盘,反正人已经被留在素妏那里。
“青竹,你去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吧!”
青竹手一顿,“去庄子上?姐这是想眼不见心不烦吗?”
秦昭敏将字体心翼翼地收起来,放在旁边一个盒子里,“什么呢?快开春了,我们去庄子上看看,看看今年庄子上该怎么安排,去年庄子上就没有什么进项,今年总不能也还是没有进项吧!如果是那样,那庄子且不是相当于废了。”
青竹皱着鼻子,“可是,我听,最近京城不太平,我们出去,会不会不安全?”
秦昭敏觉得好笑:“子脚下,皇城之中,还会不太平?你听谁瞎的?”
青竹觉着嘴,走到秦昭敏身边,“可不是我瞎,姐你知道吗?昨儿晚上不是上元节嘛,我今听外面的丫鬟婆子再,昨儿晚上,有好几个女子失踪了呢?其中,还有一个是大家姐!”
秦昭敏不以为然,“怎么会?听谁造谣呢?昨儿晚上,你也看见了,虽然去游玩的人很多,但是到处都是巡逻的官兵,这样还有人失踪啊?”
“我的是真的!现在外面都传遍了呢,我还听,这京城里,每年上元节都会有女子失踪,官府查了好些年,一直都没有查到凶手。这不,才会安排那么多官兵巡逻!”
秦昭敏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每年都有?”
“据是的,每年都会发生!”
秦昭敏敛眉,她们昨儿个也去灯会了,没发现什么啊!
以她多年听书的经验,和在外游历的经历,秦昭敏敏锐的察觉到,这其中肯定有很大的秘密。
一想到这个,秦昭敏浑身的血液渐渐上涌。
刚刚的不愉快,瞬间烟消云散,“青竹,你,这背后会不会有一个大的阴谋?”
青竹撇嘴,“姐,你话本子看多了吧?再,就算有阴谋,跟你,有关系么?”
有,当然有!
不仅有,关系还很大呢!
她要去找云舒,现在就去!
有热闹可以看,有好玩的事发生!
这可是真真实实发生的事,不是话本子上写的,虚假!
她那颗好奇心,已经蠢蠢欲动,按耐不住了。
“青竹,你去给我准备东西,我们马上出门!”
完,秦昭敏就麻利地跑了出去。
“诶,姐……”
青竹无奈,只好认命的回房间给秦昭敏收拾东西,估摸着,有好一阵子,她家姐都要赖在云舒姑娘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