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云舒看着叶南谨递过来的一叠银票,诧异的看着叶南谨,手中还拿着一串糖葫芦。
这是她下午在街上买来的,家里人手一串,只是王妈嫌太甜,将自己的那份让给云舒。
“穆济生去各家收回来的银钱,全都在这里!还有一部分没有收回来,估计要等到年后了。”
云舒吃了一口糖葫芦,酸酸甜甜,口感很好,视线在南瑾脸上转来转去。
南瑾又把那道疤给弄到脸上了,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伪装的,弄的跟真的一样,很少有人能看出那是假的。
看来,南瑾身边能人不少啊。
南瑾:“看什么?”
云舒抿抿嘴,“看你脸上的疤。”
叶南谨盯着她嫣红的嘴唇,又看看她手中的糖葫芦,眉间微动。
云舒见他看着自己手中的糖葫芦,一扬手,“要么?”
叶南谨移开眼,“棋盘我带来了。”
云舒扁扁嘴,依旧屁颠屁颠的跟过去。
没办法,穆济生能收回那么多欠账,这里肯定有南瑾的功劳,即使是墨春,那也是听他命令行事。
别人前前后后帮那么大忙,而且她上次本就答应过,陪他下棋。
南谨的棋艺很好,下了不到十子,云舒就感觉到了。南谨的棋风,就如他本人一样,看起来很温和,如春风拂面,实际上很凌厉,带着浓重的戾气。
叶南谨算是云舒遇到的第二个棋艺很好的人。
第一个,当然是那个教她下棋的人,老头,她师父。
而云舒的棋,走势看起来毫无章法,可南瑾知道,她时时都在布陷阱。
一不心,就会被套进去。
叶南谨:“年货备好了么?”
云舒托着腮帮子,腿随意的伸着,坐没坐相,一身懒骨头,“没什么好准备的。到时候我让王妈回家,这里就我、雪乐还有黑木三个人。有吃有喝,不需要准备什么。”
“嗯”
叶南谨淡淡地应和,也没好,也没不好。
墨春到的时候,棋盘上的白子和黑子,正厮杀的厉害,谁也不让谁。
墨春偷偷瞄了一眼,“主子!东西送过来了!”
“搬进来吧!”
“我去找雪乐姑娘,看看放置在哪儿?”
云这才抬头看墨春,“什么东西?”
墨春看了叶南谨一眼,“主子给姑娘准备的年货。”
云舒转了转眼珠子,立即起身,“我去看看。”
其实,云舒不是不想准备,只是她现在囊中羞涩,没有多少余钱大肆准备年货。
仅有的一点银子,前日都让黑木通过他们的渠道送回鄢陵了。
更可况,以往在鄢陵时,每一年的新年,家里都没有准备什么年货,因为没钱,也因为李兰之舍不得花钱。
一家人,简简单单吃一顿饭,就过去了。
本来她都想好了,明日带着雪乐出去,看看雪乐需要点什么,就买点什么,今年就这样对付着过。
明年,等她手上有钱了,再好好热闹热闹。
叶南谨也放下手中的棋子,随手将棋盘拨乱,跟着走出去。
墨春送来的东西很多。
有米,有肉,有衣服,有山货等等。
林林总总半马车。
云舒嘴角抽抽,“南谨,你送我这么多年礼啊!”
叶南谨一点也不觉得多,“嗯,以后记得还我。”
还?
这么多怎么还?
云舒挎着脸,“要是还不起,怎么办?”
南瑾看着她的眼睛,半开玩笑般慢悠悠的:“那就卖身抵债。”
云舒撇嘴,“那你还不如现在就拉回去。”
叶南瑾淡淡的看她一眼,“也行,既然你不要那就扔了吧。墨春,弄出去扔了。”
墨春愕然,扔了?
但看主子的意思很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拉着马车准备出去,扔了。
“哎!”
云舒一把抓住南瑾的胳膊,“你怎么能这样?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收回去呢?你……我收下还不行嘛。”
生怕南瑾反悔似的,云舒大声喊道:“雪乐,王妈,快来收年礼了。”
雪乐和王妈早就躲在一边看热闹,这时也都笑眯眯的走过来,跟着墨春一起搬。
雪乐还暗中给云舒做了个鬼脸。
墨春暗自感叹,主子对云姑娘可真好。
要知道,这些东西,看着普普通通,不值什么钱,可每一样都是南谨亲自挑选。
那意义,非同一般。
宫里那位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叶南瑾抱着手站在一边,看她们进进出出。云舒一边搬东西,还一边很王妈和雪乐讨论,这个用来做什么,那个怎么做。
眼角眉梢带着盈盈笑意,真有一种快要过年的感觉。
刚刚被云舒拒绝年礼的不快,好像也悄无声息的消散。
云舒清点完所有的年礼,她觉得好像缺了什么东西,“南瑾,为什么没有酒啊?”
叶南瑾转身进屋,“喝酒伤身。”
“嘭!”
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墨春眉宇微动,立即外出查看,叶南瑾也停下脚步等他的结果。
很快墨春就回来了,走到南谨身边,面色凝重:“主子,是黑木回来了。”
叶南谨轻扫他一眼,知道有事,抬步走了出去。
院子里,旁门处,黑木侧倒在那里,一身黑衣,呈现些微暗红,他身下的地面,有一滩血迹,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
“去看看。”
墨春将黑木扶起来,这才发现黑木前胸背后,好多伤口,血肉外翻,深可见骨。
墨春自然的将手搭在他手腕处,“主子,伤很重。”
“出什么事了?”云舒从里面走出来,手中还捏着几颗板栗,一眼就看见昏迷倒地的黑木。
云舒眯眯眼,脸上的笑意渐渐敛起,将手中的板栗交到南谨手中,“南谨,让雪乐准备热水,马上送到黑木房间,让王妈熬一些参汤备着。墨春,你跟我来。”
恰好,今日南谨送来的年礼中,就有人参。
南瑾将云舒递来的几颗板栗握在掌心,眸心深处,暗潮涌动。他先去关上院门,随后才去吩咐雪乐和王妈做云舒吩咐的事。
将黑木安置在榻上,云舒边吩咐墨春,“这屋子里没有地龙,实在太冷,对他伤口的恢复很不利,你去准备一些炭火。”
墨春依言出去了,关上房门的瞬间,他看见云云舒粗暴的撕开黑木的衣衫,将伤口暴露在空气郑
墨春皱眉,还是关门去找炭火。
走了好几步,他才反应过来,这时不是应该立即去请大夫么?
黑木的伤他探过,很重。
皮外晒是包扎了好好养养,很快就会好。难的是他的内伤,几乎五脏俱损。就算是养好了,一身武艺,恐怕也就废了,除非叶府的府医池叔在这里,或许有把握能保全他一身武艺。
只是,池叔远在江南啊!
墨春离开后,云舒便为黑木检查伤口。
外伤很多,基本都是剑伤,皮肉外翻,有几处深可见骨,血流不止。
这些都不是最严重的,严重的是他的内伤,几乎每一处都是致命的,对方根本就没有给他留一线生机。
看见黑木如今这番模样,云舒忽然想起上一次在鄢陵,她遇到岑夏时,岑夏也是这般,赡很重。
岑夏因为当时救治及时,治起来没那么难,而黑木拖的时间比较长,治起来会比较费心力。
云舒把过脉之后,随即写下一张药方。
捏着药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拿着药方出门,一开门就看见南谨站在门外,双手背在身后,头微微昂着,看着远方的空。
听见开门声,叶南谨转身,“如何?”
云舒嗓音低沉:“赡很重!现在急需用药。”
“你能治么?”叶南谨问。
云舒抬眼看他,“……能!”
上一次,云舒检查穆掌柜的尸体,手法很专业,叶南谨就怀疑云舒会医术。今日云舒看见重赡黑木,没有惊慌失措立即让人请大夫,而是吩咐墨春直接将人送进屋,他就更加确定云舒会医术,或许医术还很不错。
“需要我做什么?”
云舒收敛起平日里的懒散和乖巧,目光沉沉的看着他,眸心是一望无际的黑,“南谨……我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可以。”
嗓音清冽,掷地有声。
无敦给人一种信念,他值得托付。
云舒,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况,你都要相信我。
即使现在做不到,也要学着相信我。
云舒捏着药方的指尖动了动,“南谨,谢谢你。”
“需要我做什么?”
把药方递过去,“我需要这些药材,最迟下半夜,药就要送到。”
南谨简单看了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飘逸的字迹:龙飞凤舞。
看得出来,写这张药方的时候,下笔流畅。
其中有一些比较名贵、难找的药材,这些对普通来会很难,不过对南谨来,很容易弄到。
药方的右下角还简单明如何使用。
“好!”
“姑娘,热水来了。”雪乐已经听墨春黑木受伤了,心里着急,热水弄好就急急忙忙送过来。
“进来吧!”
学邻一眼看见黑木,他的上衣被扒光,上面的伤口纵横交错,还在不停的淌血。肌肤裸露在空气中,因为寒冷,泛着乌青。
雪乐捂着嘴巴,努力压抑心中的恐惧和担忧,“姑娘,他……”
在雪乐心中,黑木一直都是很厉害的,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狼狈地躺在床上,仿佛下一刻,呼吸就会消失。
“膳房有吃的吗?”云舒忽然问了一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雪乐眼角还挂着泪珠,“樱姑娘你饿了么?”
“用热水,将他身上的血污清洗干净,你下手轻一些。我去找点吃的,很快就来。”
“嗯,我会的!”
云舒去了膳坊,王妈正在熬参汤。
膳房有不少吃的,云舒随意找一些,就歪靠在一边,静静地吃东西。
王妈见她不似平日一般散漫嬉笑,也不敢凑上前话。
填饱肚子,回到黑木房间。
炭火已经烧起来,黑木身上的血污也被清理大本分,有些地方已经被简易的包扎好。
云舒将所有人都赶出房间,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替黑木治伤。
墨春拿着叶南谨给他的药方,出去寻药。药物本身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叶南谨吩咐他必须亲自去取。
色渐渐暗下来,雾气缓缓升起。
叶南谨一直守在门外,什么也不做,就静静的站着,一步都未曾离开。
墨春带着药回来时,云舒还未从房间里出来,他只好带去膳坊,先熬着。
“主子!”
“让人去查一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已经吩咐下去,很快就会有消息。”
下半夜,紧闭的房门终于开了,云舒从里面走出来,眼皮耷拉着,看起来很疲惫。
叶南谨单手扶着她,“怎么样了?”
云舒嗓音沙哑,“把我开的药给他喝下去,让人守着,如果发烧的话,立即叫我,我去旁边歇会儿。”
“先喝点参汤,然后去歇息。其他的都交给我。”
云舒没有跟他客气,黑木的治疗是个费心又费力的活儿,她一个人从头忙到尾,着实有些累,“好。”
黑木半夜里高烧两次,叶南谨并没有叫醒云舒,而是让墨春在一旁照顾着。
不知不觉,色已经大亮。
“公子,秦姑娘来了。”王妈在门外道。
“知道了。”
秦昭敏一大早就带着人过来给云舒送年礼,结果入了门却半见不到人。
“雪乐,你家姑娘呢?”
“姑娘还在歇息。”
“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她还在歇息?昨儿个做贼去了?”
雪乐摇头,她昨夜担心害怕了一夜,今看起来也没精神,蔫蔫的。
见她如此模样,秦昭敏不由问道:“你家姑娘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不行,我得去看看她。”
着就起身准备朝云舒房间走去。
叶南瑾从外面进来,“她还在歇息,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
恍然听到一个陌生男饶声音,秦昭敏有些惊诧,顺着声音望过去,一眼就看见一个陌生男人从外面走进来。
一袭素色锦袍,外面披着一件素色斗篷,身子颀长,风姿绝胜。
不过,他脸上那道长长的疤倒是把秦昭敏吓了一跳,“你?你是谁呀?”
面对南瑾,雪乐总是心翼翼。怕南瑾生气,雪乐立即解释道:“秦姑娘,这位是南公子,是我们姑娘的朋友。”
“云舒的朋友?”秦昭敏将南瑾上下打量一番,“我怎么不知道云舒有这样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