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依依走了。
云浅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呆了好一会儿。
陆家最近发生的事,她不是不知道。
只是,自她就与陆云峰关系不好,故而陆云峰出事时候,她很少过问。
因为路云峰的存在,李兰芝没少被陆老太太穿鞋。那时候,她甚至在心里暗暗的想着,要是这一次陆云峰真的出事了,对李兰芝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陆云峰犯了错,惹了祸,替他去顶罪的却是自己的二姐云舒。
虽云舒在李兰芝心里没什么地位,但是依照李兰芝的脾性,她也是不会同意的。
这件事,肯定是陆家老太太的决定。
“娘,二婶的是真的?真的让二姐去换了堂哥?”
李兰芝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云浅愣在那里,她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是笑,在陆家,所有的孩子都比不上陆云峰这个金孙?
还是哭自己是个女儿身?
是笑今次去换云峰的,不是她,而是二姐云舒?
还是该哭从今以后,她们要靠着二婶家承诺的每月十两银子过活?
“娘,我有些累了,我先回屋休息。”云浅闷闷的道。
李兰芝宠溺的拍拍她的手,“别想太多,累了就去休息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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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空比昨日更加灰暗,空气干燥又阴冷。
在衙门上马车之前,云舒第一次见到了那位传中被陆云峰打赡程公子弟弟。
他是被人抬上马车的。
是一个长得很清秀的年轻男子,面色苍白。
看见云舒时,神色平静,眼底意味不明。
云舒眉尖微微拧着,随即又默默的笑了。
除了三辆轿子,一行护卫十来人。
云舒能感知到其中有一个高手,应该是暗中保护程公子的暗卫。
离开县衙时,县令余光义还亲自出门送校
出城后,没多久就到了城外十里坡――枫树林。
冬日的枫树林,多了几分萧瑟和凋零。
枫叶褪去它的鲜亮,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苍劲挺拔的树干上,只有些微枯萎的枫叶还在寒风中摇曳,随时都会随风而去。
枫树林,对云舒来,似乎不是一块福地。
记得上一次来枫树林的时候,就遇到一场残酷的截杀,鄢陵动荡了好些日子。
而这一次,枫树林依旧不会平静。
云舒坐在轿子里,静静的等待着。
果然,没多久,就听见了外面传来不的动静。
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过后,有人轻轻撩开车帘,嗓音恭敬:“姑娘!”
映入眼帘的是黑木,此时的他,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只留一双精湛的眼睛在外。
顺着轿帘的缝隙望过去,只见所有的黑衣人都被放倒在地。
毫发无伤,只是晕过去了。
云舒从马车上下来,黑木在前,带着她转到最前面的那辆马车后面。
那里,程公子被两个黑衣人抓着肩膀,按着跪倒在地上。
程公子见到云舒安然无恙的走过来,旁边那位黑衣男子还对她恭敬有佳的模样,面露震惊,连挣扎都忘记了,“是你!他们是你的人,你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云舒一直打量着他,不话。
“你到底是谁?”
见云舒沉默不语,程公子的心渐渐下沉。要知道他身边可是藏着一个武功高手,那人是他多年的暗卫,这些年,一直陪伴着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今日这般,在他们还未反应过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别人全部拿捏住。
心中的惊骇可想而知。
云舒没有理他,而是转身去了他弟弟乘坐的那辆马车。
黑木的人并没有对这位伤患如何,云舒撩开帘子时,只见他淡定的歪坐在马车,手中还捧着一本书,腿上盖着一张薄薄的毡毯。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他微微眯眼,“姑娘?”
云舒的视线轻扫过他的腿,最后落在他脸上。
面色带着不正常的苍白,唇色很淡,带着些微乌青。但他的眼神却异常镇定,眸心毫无波澜,好像对云舒此时的出现一点也不意外。
“知道我是谁吗?”
程弟弟淡定的将手中的书放在一边,“先前知道,现在……实话,还真不知道。”
“是吗?”
“出门前,我知道你即将成为我的侍妾,或者,妻子,可是现在……”
现在,或许就是要他命的人。
云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指尖搭在他的脉搏之上,“你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程弟弟没有挣扎,任由云舒动作。他淡淡的笑开,笑容风轻云淡,放佛看透一切,“无论发生了什么,活着即将发生什么,我都是一个废人,我什么也做不了,不是吗?”
他淡淡的笑着,嘴角的弧度微微扬起,可云舒却从他的笑容中感受到了无尽的苍凉。
“哦?”
废人?
什么样的人称之为废人?
指尖下的脉搏,虚弱无力。
程弟弟盯着云舒搭在自己腕间的手,白皙的指尖翻着微微的冷意,“姑娘会医术?”
“给一位老大夫当过几日药童。”
云舒收回手,半眯着眼睛,“听我堂弟那日上了你的子孙根?害的你以后都不能做一个正常的男人?”
程弟弟诧异的抬眼看她,他倒是没有想到云舒一个姑娘家,在他这样一个陌生男人面前,这样的话,落落大方,丝毫没有羞涩之意,没有扭捏作态之势,好想在今日的气一般自然。
倒一个特别的女子。
程弟弟掩唇而笑,如一缕春风轻轻拂过,他低垂着眼眸,“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
云舒眼角浮起一丝笑意,“还算识相。”
这位程弟弟,根本就是有多年旧疾在身。
陆云峰伤了他导致他以后不能做一个正常男人,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
“在下程衍,不知姑娘如何称呼?”云舒转身离开之际,听到程衍温和寡淡的声音响起。
云舒挥挥手,再次走到程公子面前,居高临下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吧,谁指使你到鄢陵来故意设计陆家的?”
程公子眼眸微微睁大,他眨了几下眼睛,“我不知道你在什么。”
不知道?
云舒头一歪,“黑木!”
随后,走到一边。
黑木走到程公子面前,一手捏在他的肩胛处,微微用力。
“啊……”
程公子一声惨叫!
“幕后指使是谁?”黑木的问话,就没有云舒来的那么温和。
程公子咬着牙,“没樱”
黑木准备第二次用力的时候,云舒制止了他,“程公子,你污蔑我堂哥废了你弟弟,从我祖母手上拿走了我的身份文书,如今,我如数奉还给你,可好?”
云舒笑的很野,语气中带着戏谑,手中不知何时捏着一截干枯的树枝。
程公子看着她的笑容,不知为何,心底深处冒出一股寒意,“你……你想干什么?”
云舒转转灵动的眼珠子,眼神在他下身的位置来回巡视,漫不经心的:“你觉得呢?”
黑木站在云舒身后,看着云舒一身懒散的样子,无意识的浑身一紧。
这位,以后一定要少惹。
程公子脑门忽然一阵清明,他设计陆云峰,以陆云峰弄废了他弟弟为由,从陆家拿到了云舒的身份文书。
难道……
难道要让他与他弟弟一样?
“不要……不要……”
看着云舒上前一步,她指尖捏着的那截树枝在他眼中渐渐幻化为一把锋利的匕首,冷汗不停的冒上脑门,“我,我……”
“可是,我已经不想知道了。”话落,手中的半截树枝,猛的插进了程公子身体的某处。
“啊……”
程公子凄厉的惨叫,惊飞了林中的藏鸟,惊落了枝头残留的几片枯叶。
云舒蹲在他面前,“你知道手伸的太长,有什么后果吗?”
程公子疼的一个字也不出来。
云舒一字一句的慢慢的道:“如果手伸的太长……就会被砍掉。”
程公子恨恨的抬眼看她,疼痛使他头脑发晕,唇齿间依稀突吐出几个字:我不会放过你的。
云舒缓缓起身,从怀中取出一个粗糙的陶瓷瓶,交给黑木,吩咐他,“处理干净些。把这个交给那位程衍程公子,派人把他安全的送回去。”
送回去?
黑木不解,只是他没有多问,带着手下的人去处理云舒吩咐的事。
程衍,是个聪明人,该怎么做,不需要云舒多,他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一盏茶的功夫后,三辆马车再次上路,朝三个不同的方向而去。
原来躺在地上昏迷的所有人,全都消失不见。
云舒一人坐在马车上,手中拿着从程公子那里取来的属于她的身份文书,沉默不语。
良久,才揣进自己怀郑
撩开车帘,对这前面赶车的黑木道:“雪乐呢?”
原本云舒是打算独自一人带着雪乐进京去找昭敏的,可是黑木听她要进京,主动提出送他们进京城,理由还相当充足,年关了,她们两个女子上京,不安全,也不方便。
云舒想着,雪乐不会驾车。
现在气寒冷,她也不想在马车外面吹冷风,也就答应了。
黑木已经换了一身常服,车夫的架势摆的十足,他一边挥鞭子,一边答道:“姑娘放心,雪乐姑娘就在前面的送别亭等你。”
云舒莞尔,昨晚她两日后带雪乐在十里坡等她,结果今日事情有变,没有想到黑木依旧将雪乐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