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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民国诡案录 张佳竹 5937 2024-02-07 15:01

  莞尔没有醒过来,他们也不敢再叫她,而是互看一眼后忽然动身出了门,去那棵老桑树下查看。埋人的地方与昨夜无异,好像莞尔并不是从土里钻出来的。他们哆嗦了一下,从附近找来铁锹开始挖土。

  等土坑被挖开的时候,坑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蚕茧。蚕茧里裹着一个人,一个此刻原本应该睡在床上的人。赵一两人眼见同伙又以同样的方式死去,都是肝胆俱裂。此事再也无法用莞尔在弄鬼来解释,他们惊得魂飞天外,各自发一声大喊,双双从老桑树下逃开了。

  赵一他们认定,莞尔所谓她看见了一条巨蚕,不过是对他们的戏弄之语。这里原本就是一个缫丝厂,却无故被废弃了,原因可能就是因为出现了一条成精的巨蚕。而这条巨蚕,就是莞尔本人。

  所以她才会独身一人找上门来,因为这里就是她的老巢。要不然在这慌乱的年月,哪个女子敢单身上路?他们既然这么认定,自然没有勇气再去见莞尔,便趁着莞尔还在沉睡,从这旧宅子里落荒而逃了。

  “虽然那一次我并未成功将这些女子拐卖,但若不是中间出了这些状况,那些女子此刻恐怕还在水深火热之中。”赵一面色惨白说道,“而在此之前,更不知道有多少良家女子坏在我的手上。要说有罪,谁又比得上我?”

  这件事有时是以莞尔的角度叙述的,想来是赵一为了叙述方便,所以自己做了一些想象与补充。季明媚听完了这故事,望着赵一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忍住说道:“你自己就是人贩子,亏你在埋莞尔时,还有脸说自己生平最恨人贩子!”

  赵一奇怪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忽然道:“是真的,我生平最恨的就是人贩子。这些人做的事谁不恨呢?大家都恨,我也恨,这和我自己是人贩子并不冲突……我也恨自己啊。”

  我和季明媚一时都被噎住了。一个人贩子,口口声声说自己生平最恨人贩子,这话怎么听怎么可笑。但是赵一说的居然是真的,因为他连自己都恨。这……这好像更可笑了!

  “既然你恨人贩子,为何还要做这种勾当呢?”季明媚踌躇了一下,好奇地问他。

  “当时我杀莞尔,是真的以为她是人贩子。”赵一没有回答她,而是自顾说道,“直到后来才知道她不是,可是已经晚了。”

  他说着惨然一笑,瞥了一眼正汩汩冒水的船底,喃喃地道:“现世报,来得快……来得快啊。”说着忽然从船舱里站起,一咬牙,竟然就从船上跳了下去,立刻就被激流吞没了。

  我和季明媚都吃了一惊,他竟然真的从船上跳下去了。我虽然猜到这些人都是上船来送死的,可是按赵一的说法,若他们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又岂会听了船夫一句话就自承罪孽,然后又自动跳下船去?

  这其中必然还有什么原因,才会让这些人心甘情愿地来送死。可到底是什么原因,他已经从船上跳下去,自然不会告诉我们。我和季明媚一时都有些失神,赵一跳船前说,他真以为莞尔是人贩子,所以才坚持杀了她。

  这算什么呢,一个人贩子的替天行道?

  我和季明媚都去看船夫,赵一刚才讲的故事与怪力乱神有关,听起来倒是让人出汗,但明显不可能是真的,那赵一讲它做什么,而这故事与船夫之间又有何关系?

  赵一说他后来才知道莞尔并非人贩子,但他那时不是已经从缫丝厂离去了吗,又何来的后来得知?我和季明媚都猜不出来这其中的渊源,因为莞尔是单身一人找上门去的,似乎也不是陪船夫去看雪的那女子。

  我们都望着船夫,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可是船夫却望着河水出神,半晌都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忽然用力在身旁拍了一下,似乎颇有感慨,然后笑道:“奈河真是名不虚传。你们看,有罪的人从船上跳了下去,船底马上就不漏水了。”

  我扭头去看漏水处,赫然发现那个洞口居然真的不再往外冒水。只是船底明明开着一个洞却不会漏水,这简直比它一直冒水还吓人。季明媚张大了嘴,想过去看看那个洞,却又不敢,只得抱紧了我的胳膊。

  船夫也不再说话,船上顿时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船夫任船随波逐流,也不去控制方向,过了一会儿船又冲进了一个激流里,船底顿时又开始冒水。船夫环视船舱一圈,道:“看来,船上还是有有罪的人啊。”

  这一次没等多久,就有人举手淡淡地道:“我。”

  船夫问他:“你也有罪?”

  那人也不答话,瞥了他一眼后便将眼神转开,声音低沉地道:“我叫钱二,是个收购蚕茧的商人。”

  看样子他是打算直接讲自己曾犯下的罪,我们都竖起了耳朵,季明媚好奇地看着他。钱二说,他是个商人,从各地养蚕的人家手里收购蚕茧,然后卖到各处的缫丝厂去。只是那年头的生意不好做,既不好收购蚕茧,收到后也不好卖出去。

  有一次他收购了一批蚕茧,可是那时各处的缫丝厂大多倒闭了,一时也找不到买家,他顿时心急如焚,因为蚕茧这东西是不能久放的。加上当地的一位警察以为他身家阔绰,还不时向他勒索,种种琐事都让他心烦意乱。

  就在这时他得知了一个消息,一个废弃的缫丝厂又开始招收女工了,很显然是要重新开工。他听说这个消息自然大喜过望,立马就赶往了缫丝厂,想毛遂自荐去卖蚕茧。谁知到了缫丝厂后,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陌生人。

  他一问之下,对方便说自己是缫丝厂的主事,问他来此有何贵干。只要生意能做成,与谁做倒是无所谓,所以他便开口说了来意。那人详细问了他蚕茧的价格,又看了他带去的样品,看样子极为内行,最后也没请他进去坐坐,便做主订了这批货,让他择日将蚕茧送过来。

  钱二原本只是来碰碰运气,谁知竟真的做成了这笔生意,也是大喜过望。他当即便一口答应,回去后便着急调集人手,准备收拾停当后便将蚕茧送往缫丝厂。送去之前,他还先派人去告知缫丝厂一声,让他们准备钱款收货。

  可是谁知事情此时却出了意外,派去的人回来后说,缫丝厂的人并未答应收购蚕茧,并且根本不承认见过钱二,更别提和他有什么约定。钱二一听顿时急了,当即就火烧火燎地赶往缫丝厂去问询。

  他到缫丝厂见到了主事,却不是之前在大门口见到的那个。他心中奇怪,便要求见之前向他订货的那个人。谁知那主事却说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钱二自然不信,以为他们是不想要这批货了,所以才出口推脱。

  这批蚕茧如果卖不出去,对他而言实在是不能承受的损失,所以他苦苦哀求那主事,宁愿将价格再降一成。可是那主事却死活咬定自己并没有向他订过货,见他纠缠不清,竟动起手来将他赶了出去。

  钱二又气又急,眼下蚕茧已经在他手里,仓促间又没有别的人可以接手,所以无论如何都只能卖给眼前的这家缫丝厂。但是那主事已经不愿再见他,连门不给他开,他无计可施之下,只得将牙一咬,心中打定了一个主意。

  他原本的意思,是想趁夜潜进来将里面备好的蚕茧烧毁,这样一来缫丝厂没了原料,便只能买下他的蚕茧。可是没想到的是,他刚从宅子外翻墙进来,就看见一个女子鬼鬼祟祟从一间房中摸出。

  钱二心中大奇,这女子看着像是缫丝厂的女工,却半夜不睡觉在宅子里乱走,似乎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好奇心上来,便跟在这女子身后,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奇怪的是那女子兜兜转转,竟像是对这宅子也不熟似的,绕了半天才向着后院行去。

  等绕过一个转角之后,她像是被什么东西惊住了,忽然停下脚步,死命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似乎生怕自己会叫出声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整个身子才慢慢软了下来,眼看就要瘫软在地,这时,白日里接见他的那位主事忽然从一个角落闪出,拍了拍那女子的肩膀。

  那女子受到极大的惊吓,顿时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钱二因为隔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情景似乎是那主事骂了她几句,随即便带着她离去了。钱二心中极为好奇,不知道刚才转角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竟会让那女子受到如此大的惊吓。

  他本想过去看个究竟,可是想及刚才那主事忽然出现,想必宅子里晚上有人巡夜,所以也不敢轻易过去。在一个角落处猫了一会儿后,刚才离去的那主事果然又出现了,他心中哀叹一声,看来今晚是没机会烧毁这里的蚕茧了。

  他无奈之下,只好又悄悄地离去。等回到住处后,他想到若是这一批蚕茧砸在手里,远不止伤筋动骨这么简单,不由大是头疼。可是缫丝厂有人巡夜,他也没有机会烧毁里面的蚕茧,这可如何是好。正在哀叹时,他蓦然又想到了刚才在宅子里看见的那一幕。

  那个女工很明显是看到了什么事,所以才会受到那么大的惊吓。他想着忽然心中一动,那个主事也在那里出现,会不会转角处的那件事与那个主事有关呢?如若那主事正在那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恰好被那女工看见了,所以她才会那么惊恐,倒是说得通。

  这么一想他顿时又大为兴奋,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只要他掌握了这个秘密,岂不是可以胁迫缫丝厂买下他的蚕茧?

  为了能将这批蚕茧脱手,他咬了咬牙,打算第二日晚上再去那宅子探秘。不过他知道里面有人巡夜,所以第二日去得比较晚,是过了丑时才去的。因为这时候是人最困顿的时候,巡守也会放松很多。

  他从墙上跳落宅内的时候,果然没有看到人,就一路摸索朝着后院行去。后院处有一棵极大的桑树,枝干如铁画银钩般在深夜里写了“阴森”两字。他有些紧张,竭力呼吸了几次才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走到了桑树下。

  桑树下有被挖过的痕迹,虽然掩饰得很好,但钱二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取出随身带来的铁锹开始挖土,没多久果然发现树下有两个坑,里面各自埋着一个人。奇怪的是,其中一个浑身包裹着一层厚厚的蚕丝,就像一个蚕茧一样。而另一个人,则是他昨晚见到的那个女工。

  那个主事果然有问题。钱二心想,原来昨晚这女工正是撞见了他杀人埋尸,所以才会受到那么大的惊吓。想必那主事后来又将这个女工灭了口,也埋在了这里。或许就在今夜的不久前,他还在这里挖坑。

  钱二想到自己抓住了缫丝厂的把柄,心中一阵高兴。不过转念一想忽然又有些心惊,这缫丝厂如此罔顾人命,若是自己贸然找上门去要挟,不知会不会激发他们的杀意。他想及此处,不敢多待,忙将土原样掩好,急急忙忙地从宅子里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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