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行?”王换看看六指,他怎么看,都看不出六指身上有古行人的气息。做什么职业做的久了,总会有点这个行业内的味道,
王换在西头鬼市跟古行里的人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对方是不是混古行的,大概能看得出来。
“对,古行。”六指解释道:“我想买点东西。”
“想买什么,我这里也有货。”
六指看看王换身后的小板屋,似乎不太相信这个不起眼的小门脸会有什么好货,因此敷衍了几句,转身走了。
六指离开的时候,王换仔细看了看他的背影。都是练过功夫的人,眼里有水。王换感觉,这个六指的功夫其实不错,但估计以
前没有出来闯荡过,所以言谈显得有些幼稚。
六指很快走远了,朝着鬼市的北边走的。鬼市里卖古货的人多得是,有真有假,不过大多是大路货,真要找好的东西,还是要
跟十三堂这样的大买卖家去谈。
王换看着六指,对方一边走,一边不断的跟人打听,相信他很快就能打听到十三堂。
这件事,王换本身没有在意。但是过了几天之后,薛十三悄悄的溜了过来。
从七月十五到现在,薛十三一直很消停,中间大概有半个月时间根本没在西头鬼市露面。因为王换和十三堂划定的界限,所以
十三堂的人基本不会到王换这边来,薛十三是个例外。
“阿弟,很久没见了。”薛十三掏出一包双喜香烟,拆开了分给王换抽,一边笑眯眯的说道:“最近生意怎么样?”
王换接过香烟的时候,心里对薛十三很佩服。薛十三这样的,是真正会做人。
“大概就那样子吧。”
“长话短说吧,我在这儿呆的久了,传出去也不好听。”薛十三抽着烟,又眯着眼睛在周围看了一眼,说道:“还记得上次我给你
看过的那张图不?画着一块铜牌的图。”
“记得,怎么了?”王换表面上不露声色,不过心里却活泛了起来,他现在的目光,已经从黄金骨转变到了铜牌上面。
“杜家的人不是找过铜牌吗,还开了三千大洋的高价,但是找了一段时间,没有找到。杜青衣这几天似乎是离开西头城了,反正
在眉尖河下游没看到她的船。”薛十三说道:“这样的铜牌,到底是什么好东西?现在又有人来找,而且价钱开的比杜青衣还高
。”
“谁在找这样的铜牌?”王换想要问清楚,过去,他对铜牌并没有那么上心,因为无非就是多挣些钱少挣些钱的问题,可卫八和
王换交了底之后,王换就知道,凡是和铜牌,以及铜牌周边有关的信息,都得弄明白。
“生面孔,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似乎在道上也没名气。”薛十三伸出手,勾了勾小指,说道:“这位爷,这个地方长了一根六指,
脸上有一块胎记。我找人打听过,没人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
王换立刻就想到了前几天到卦摊这边卜卦的那个六指,可以肯定,这个六指果然打听到了十三堂,去找十三堂买铜牌。
这些消息,只流传在十三堂内部,王换并没有听说。如果不是薛十三跑过来通风报信,王换可能仍旧不知道,那个无声无息来
到西头鬼市的六指,是为了铜牌而来的。
很显然,薛十三不想错过这个发财的机会,除了十三堂的门路之外,他还想再想想别的办法。
“你不怕十三堂的人说你吃里扒外?”
“唉,天就算塌下来,人也是要吃饭的啊。”薛十三摇了摇头:“管天管地,还管得住我跟谁做生意?现在生意不好做,十三堂内
部又洗了洗牌,我这样平时出不了什么力的堂口,每年的奉例还是要往上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那你来牵个线,有什么好处?”
“只当你照顾照顾我?”薛十三跟王换商量道:“我们也熟识这么久了,你瞧这样行不行?我们都去找货,若你找到了,我们兑钱
去收,然后转卖,我找到了,一样如此。”
王换笑了笑,薛十三永远都是这样,只要有便宜,再小的便宜也能看到眼里。
薛十三聊了几句,急匆匆的走了,王换和十三堂现在说不上是什么死仇,但彼此不来往,薛十三呆的久了,总不是什么好事。
王换静下来的时候,就开始琢磨,那个六指究竟是什么来历?一般想要搞铜牌的,都不是普通人,而且,对方一定是得知了什
么信息,才会千方百计不惜代价的寻找铜牌。
王换觉得,是要想办法跟那个六指结交结交。
西头城的大宅子里,小茶碗和过去一样,每天下午都在后面的凉亭旁边坐一会儿。
这个宅子很大,豪华程度是小茶碗从前根本连想都不敢想的。无论她缺什么,大老板会立刻叫人给她办。
大老板似乎带着一种补偿的心理,小茶碗原本只是想偶尔吃点卤味,大老板会叫青衫随从直接把卤味店买下来。若只想买一件
衣服,青衫随从就把裁缝铺也买下来。一来二去,小茶碗就不敢再说要什么东西了。
从小就没有多少温暖的小茶碗对这种关怀和照顾受宠若惊,大老板平时很忙,出门的时候,小茶碗还没睡醒,回来的时候,小
茶碗就已经睡着了,几天都难见面。
但只要有空,大老板就会回来,陪小茶碗吃顿饭,聊聊天。
这样的生活,小茶碗觉得还好,只不过,比过去的日子,总像是缺少了些什么。
这天傍晚的时候,大老板回来了。跟小茶碗一起吃晚饭,回来的时候,他带了一只盒子,里面是一条项链和一只手镯,小茶碗
试着戴了一下,还很合适。
大老板一边吃饭,一边和小茶碗聊天。他们交谈之时,经常在西头鬼市那边逗留的粗壮乞丐,来到了宅子外头,和门房说了两
句话。
门房匆匆忙忙进去,找到了青衫随从,青衫随从来到门外,跟乞丐一交谈,脸色就变了变,立刻带着乞丐进了宅子。
青衫随从是个有分寸的人,放到平时,他尽量不在大老板吃饭的时候打扰,因为大老板难得有空陪小茶碗吃饭。可是这一次,
青衫随从似乎有些心急,来到餐厅,在大老板耳边耳语了几句。
那一瞬间,喜怒不形于色的大老板的神情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此刻,他的神情很复杂,让人琢磨不透,好像是紧张,又好像是喜悦,有好像是担忧。
“孩子,你先自己吃,我交代他们做点事。”大老板的变化只是一刹那,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和颜悦色的对小茶碗说道:“你缺
什么,叫他们拿给你,还有一条鱼没有做好,等下鱼上来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小茶碗点点头,大老板跟着青衫随从出来,等走到餐厅外头的花池旁,大老板的神情又开始变化。
“你立刻带人去,在鬼市外面等着。”大老板吩咐道:“进去找人的事,你们不要管,让卫八去找。人找到,不能放过,付出再大
的代价,也要把他给带回来。”
青衫随从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他走到前院的时候,招呼过来十多个人,然后飞快的出门,分乘两辆马车,赶往西头鬼市。
青衫随从很小心,坐在马车上的时候,也有些紧张。他跟着大老板已经多年,对老板的脾气秉性,自问还是了解的。他很少见
过大老板有那样的神情,他知道,这件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大老板会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