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见黛玉还来劝他, 心中不由愈发苦闷,他无奈的看着黛玉,“妹妹, 我并非认为齐王殿下是居心叵测之人, 也从未揣测过他的为人, ”顿了顿, 叹道, “我知道有些话我说了你不爱听,但是玉儿, 你经历的事情还是太少了,你不会知道身陷内院倾轧之中的痛苦, 我怕你将来后悔。”
黛玉闻言笑起来, “后院倾轧比得过后宫争斗吗?哥哥,我毕竟在宫里呆了这许多年,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只会躲在你身后哭的小毛丫头了。”
林瑶微愕,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哥哥或许觉得我年轻不经事,不懂得人心险恶,可我很早的时候就懂得了,什么叫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与齐王殿下相识足有五六年, 殿下为人我很清楚,哥哥不必为我忧心。”黛玉劝道。
林瑶眉头紧皱,“他将来会有两个侧妃, 甚至无数个妾侍, 这些你都不在意吗?”
“殿下身为皇子, 这都是避免不了的, 即便是寻常王孙公子, 哪个屋里又没几个房里人?也就哥哥你这些年忙着考取功名,又无意这些情、事,否则太太也会为你准备两个通房丫鬟的。”黛玉看了林瑶一眼,有些好笑的道。
林瑶说不出话来,他许多想法在这个时代是站不住脚的,他觉得不合理的事情,恰恰是这个时代最寻常不过的事。
这世上哪个女子不盼着夫君对自己一心一意?
黛玉是这个例外吗?
林瑶觉得不是。
因为黛玉刚刚的回答,虽然很识大体,但却避开了他的问题。
他问黛玉在不在意,黛玉却回答他,这都是避免不了的。
若是可以避免,相信黛玉的回答会截然不同。
他没有再跟黛玉深聊下去,将黛玉送回院子,林瑶回到东院,便去书房写了一封帖子,让叶河送去给阮奕然。
论起辈分,阮奕然是皇上的舅舅,更是太子和齐王的舅爷爷。
这辈分真是高的可怕。
通过阮奕然,要见到齐王并非难事。
黛玉说的那些话,林瑶听听就算了,当真才是脑子进水了。
皇权至上的时代,谁敢把心中的不满说出来?
也就林瑶不是土著,又有金手指在身,才对皇权没有任何敬畏。
齐王这里,林瑶打算探探他的口风,若他真心喜欢黛玉,愿意一心一意,一切好说。若他想着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那就不好意思了。
当初他开宝箱的时候,从金色宝箱里开出了一枚姻缘石,也叫三生石。
只要将黛玉和齐王的名字刻上去,男女双方就会对彼此一心一意,永不变心。
当年从金色宝箱里开出这么个东西,让林瑶一度觉得金色宝箱开出来的东西都很鸡肋,可现在他却觉得,这姻缘石真是宝贝,万金不换的宝贝。
毕竟,别的奇宝再厉害再神奇,也换不到一颗真心。
叶河回来之后,便递给了林瑶一封信,说是阮奕然写给他的。
林瑶拆开一看,阮奕然约他午后在百味居见面。
看了看天色,林瑶换了身衣服,就出了门。
林瑶到了百味居,便直接上了三楼,不远处松鹤、松亭站在雅间门口。
林瑶直接走过去,松鹤道,“老爷在屋里等你。”
林瑶点点头,推门进去,然后关上门。
阮奕然坐在雅间的八仙桌旁,手里拿着茶杯,见林瑶进来,便放了下来,笑道,“我刚听说皇上给你妹妹和三皇子赐了婚,你就约我见面,看样子你不满意这桩赐婚?”
“你怎么知道我不满意赐婚?”林瑶不答反问。
阮奕然笑起来,“你没事可从来不找我,上回我把皇上有意给你和五公主赐婚的消息告诉了你家老爷,后来你一回京,翻过年就同顾家姑娘订了亲,可见是不愿意与皇家结亲的,我知道你素来疼爱你妹妹,你只怕也不愿把妹妹嫁给哪位皇子吧?”
林瑶没法否认,沉默了下来。
阮奕然见状一叹,“齐王虽然年轻,但德行在诸位皇子之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你大可放心。”
“他德行如何,我会自己看,还请你帮忙把齐王约出来与我见一面。”林瑶面无表情的道。
阮奕然微愕,“你这是何必呢?就算到时候见了人不满意,你还能拒绝这门婚事不成?”
“我没说拒婚,只是想见一面而已,你不会连这点忙都不帮吧?”林瑶淡淡的道。
阮奕然一噎,无奈道,“你不必说这种话来激我,我这里还欠着你人情呢,这些年你可从来没求我帮过什么忙,只是约齐王见一面而已,我还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拒绝你,”顿了顿,“只是我觉得这完全没有必要,赐婚已成定局,你见了齐王也改变不了什么,若是到时候见了,不合你心意,还让自己不痛快,这又何苦呢?”
“我心里有数。”林瑶垂眸道。
阮奕然揉了揉额角,叹道,“你这性子真是一点没变,总是在不该执拗的地方执拗。”
林瑶:“……”
室内一片静谧。
过了一会儿,阮奕然也拿故意沉默不语的林瑶没办法,摇了摇头不再说这个不愉快的话题。
“今年春闱你可打算下场应试?”
林瑶为了增添把握,去年在扬州跟在秦复老先生身边学了足有大半年,今年的春闱,他自然是要下场的。
见林瑶点头,阮奕然便笑道,“那我便预祝你蟾宫折桂。”
聊了一会儿,林瑶想起什么,问道,“你可知道周文朗此人?”
“周文朗?”阮奕然一愣,旋即皱眉,“你问他做什么?”
听这个口吻,看来是认识的。
“年前在广济寺,这个家伙言语羞辱我妹妹,我听顾家姑娘说,他去烟花之地曾在一位青楼女子那儿吃瘪,第二天这青楼女子就淹死在了护城河里,这件事是真的吗?”
阮奕然大概听明白了林瑶的意思,林瑶想用这件事做文章,收拾周文朗。
他吸了口气,皱着眉道,“你可别乱来,虽说周文朗在京中只是个遍身恶习的纨绔子弟,但他毕竟是周贵妃的娘家侄儿,同他嫡长兄的感情也极好,你若是对他下手,到时候怕要惹一身腥。”
“我当然不会乱来,只是教训教训他,出口气罢了。”林瑶平静的道。
阮奕然狐疑的看着他,“是吗?”
他怎么觉得,没那么简单呢?
如果只是教训周文朗一顿,以林瑶的武功,只需要把人堵在暗巷里暴打一顿,什么气出不来?
怎么想的,阮奕然便怎么说。
林瑶道,“他不抗揍,我那日在广济寺只是踹了他一脚,他就起不来了。真要下重手暴打他一顿的话,他还有命在?”
听着林瑶话语里含着的煞气,阮奕然皱眉,“这个周文朗到底说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他说暴打周文朗一顿,自然是要克制的,可听林瑶这意思,他要下手就往死里打。
这可怎么行?
林瑶这一身武功,他现在都不是对手了,周文朗文不成武不就,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林瑶真下狠手,别说抗一顿打,只怕打几下人就没命了。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林瑶皱着眉道,“我就随口问问,你若是不知道,我就自己去查。”
“这我当然知道一些,毕竟周文朗同二皇子走得近,二皇子去年就入了朝堂办差,身边也召集了一些人支持他,已经有跟太子别苗头的迹象,虽然不明显,但毕竟在朝堂里办差的只有太子和二皇子这两位皇子,二皇子有什么小动作,哪里瞒得住我们这些久经世故的人?”
林瑶嘴角一抽,“我问的是周文朗,你扯二皇子做什么?”
“反正也没什么事,闲聊嘛,”阮奕然喝了口茶,继续道,“前几年皇上就为太子定下了太子妃人选,太子妃出身蓝家,是我内兄的嫡女,也算是我的侄女儿,我虽然不至于因为这个就站在太子这边,但情感上,还是会偏向太子。”
林瑶默默的喝茶,听他叨叨。
“皇上这两年一直在有意稳固太子的地位,从给太子定下太子妃,还有五公主和三皇子,都可以视作太子的助力,前年皇上有意给你和五公主赐婚,就是想把林家拉入太子一系,毕竟你家老爷如今也是户部尚书,从一品大员,独揽户部大权,一旦你娶了五公主,就等于直接归入太子一系。”
林瑶不喜欢搞这些弯弯绕绕,深吸一口气,还是没忍住打断了他,“这些我都明白,不需要你在这里给我分析,你还是跟我说说周文朗的事吧,我这些年在京城的时间不多,也甚少外出,跟这些纨绔子弟全无交集,你若是知道什么,就快点告诉我,我还赶着回去呢。”
“你家里有急事?”阮奕然问道。
林瑶道,“我家老爷今年五十大寿,家里忙着准备寿宴呢。”
“五十大寿?那是该大办。”阮奕然经过林瑶提醒,想起了这茬。
林瑶又催着阮奕然说周文朗的事。
阮奕然其实根本就不想说周文朗的事,因为他觉得林瑶的情况有些不对,像是受了刺激。
他耐不住林瑶催促,简单的说了一些,便闭嘴了。
但都是一些纨绔子弟常玩的那一套,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林瑶也感觉到阮奕然不想多提周文朗的事,便不再追问,一起吃了饭,便在百味居门口分开了。
回到家里,林瑶招来叶河,“我让你打听周文朗的事情,你打听得怎么样了?”
“周文朗的家世背景,想来大爷比我更清楚,我就不多说了,”叶河顿了顿,“我调查这位周二公子半个多月,行事作风来看,与那些纨绔子弟没什么不同,倒是有一件事很奇怪。”
“周文朗的家世背景想来大爷也知道,我就不再多言,爷吩咐我
林瑶眯起眼,“说!”
“是,”叶河理了理思路,道,“京城有一家叫万花楼的青楼,周文朗最爱去这家,去年十月中旬,周文朗在万花楼跟傅家公子打了起来,听说是争青楼里艳名远播的倩儿姑娘,当日周文朗去万花楼点名要这位倩儿姑娘陪她,可这位倩儿姑娘正陪着傅公子,老鸨让万花楼的花魁陪周文朗,周文朗也是不肯松口,闹得傅公子和倩儿姑娘都出来了,倩儿姑娘没给周文朗面子,傅公子又说要给倩儿姑娘赎身,周文朗碰了一鼻子灰。第二天,这位倩儿姑娘就淹死在护城河里。外头都在传,是周文朗丢了面子气不过,害死了倩儿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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