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第36章
佛祖的慈爱?放弃世俗的浮躁**?
谢诩脸僵了, 直视凌初,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一丝生而为人的真诚, 可对方只是一脸稀松平常地回望,秀雅懒怠的面孔上,明晃晃写着“拔x无情”四个字。
谢诩攥住手心,失望之下反倒冷静了下来,吐出一口气平静地说:“我有昨晚的记忆。”
“那太好了。”凌初勾起唇角,放下手里的勺子,右手尾指在唇上伤口边点了一下,懒慢道:“医药费结一下。”
谢诩强忍着又要蔓延上来的羞窘, 推开椅子走到凌初身边,倾下身用一种占有的姿势,把她拢在下方。
看起来还挺像回事,要是走路时没有同手同脚就好了。
想到这,凌初忍不住笑了下。
谢诩被她笑的更加窘迫,恼羞成怒地闭了下眼, 负气道:“要钱没有, 要人一个。”
凌初:“……”
她这是……被反讹了?
凌初瞪大眼,缓慢眨了两下, 对面总是害羞避开她视线的男孩这次却分毫不让, 眸光如水, 像是鼓足全身的勇气强迫自己不挪开视线。
出乎意料的固执。
凌初笑容淡了些, 少了点不着调,多了些温和柔软。
谢诩把着她的椅子,贸然起身两人必定会撞上, 然而凌初还是直愣愣地站起了身。
谢诩完全没料到这一步, 下意识松开手退后两步。
凌初却不肯见好就收, 推开椅子缓步朝他走过来,谢诩懵了,只能随着她的步子一力后退,节奏再一次被对方拿回手中。
把人逼到不得不紧贴在最近的墙上,凌初才停下步子,两人之间只隔了10厘米,只要有人动一下,就能再次重温昨晚的绮梦。
然而没有人动,一股无形的凝滞出现在两人之间。
过了很久,谢诩先动了,他伸出手揽住凌初的腰,劲瘦结实的手臂不知是因为用力,还是因为紧张,鼓起好看的肌肉线条。
他猛地把脸埋在凌初颈窝,因为这一动作,声音显得含糊委屈:“你又骗我,我知道的,昨天我们接吻了。”
凌初轻叹了一声,用手去推谢诩,面前的男孩却第一次罔顾她的意愿,手臂更加用力,无声表达自己的抗议。
凌初轻声威胁:“小朋友,我劝你松手。”
谢诩要被这个称呼气死了,脸埋的更深,像个牛皮糖一样,把两人牢牢粘在一起。
“我可提醒你了啊。”凌初说完便伸手回抱过去,不等谢诩反应,顺着对方脊背下移,然后――
“啪”的一声,伴随着一声脆响,凌初吹了个流氓哨:“手感真好!”
谢诩:“……”
只能说论脸皮,凌初就没输过。
被骚扰的美少年谢身体一僵,迅速松手捂着自己身后被袭击的部位,瞪着凌初:“你、你……”
凌初双手环胸,抖着腿朝他伸了个大拇指:“一个字,翘!”
“……”
谢诩无**说。
凌初看着对方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的怀疑人生样,乐不可支。
扶着膝盖笑够了,才顶着谢诩羞愤欲死的视线,伸手摸了下他的头,正色道:“好了,我之前说过高考后谈谈的,正好今天有时间,来吧。”
说完,她走到沙发上坐下。
被调戏的黄花大小伙子跟在她身后,别别扭扭同手同脚的在稍远一侧坐了下来。
凌初抿了唇角,压下笑意,主动问:“谢诩,你喜欢我吗?”
谢诩没有迟疑,用力点了点头:“喜欢。”
少年红着的面颊上还残存几分被调戏的羞恼,看向凌初的眼神却坚定而明亮。
就像喜欢她是世间最快乐幸福的事。
凌初眼眸微垂,轻轻撩了下耳边碎发,又抬头看向谢诩:“我对你也有好感,可这份好感不止源于你本身,还源于另一个和你相似的人。”
谢诩怔愣一瞬,好像没反应过来,但凌初知道他听懂了,因为少年眼中明亮的光黯了几度。
他垂下眼,修长的脖颈弯出一道脆弱的弧度,低声问:“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我不想骗你,也不喜欢让一段关系里掺杂着复杂混乱的线。”凌初冷静地问:“你想过你对我的喜欢是一种什么情感吗?”
“你才刚成年不久,没有过恋爱经验,或许只是没有见过这么……直白流氓的女人,直观的刺激带给你一种对异性的错觉,也或许是我正好在你无助的时候帮了你,让你错把感激混淆成喜欢。”
“我没有。”谢诩有些生气,急忙出声反驳。
凌初伸出一只手,示意先让她说完:“当然,也很有可能是我说错了,可你不能否认,你的喜欢里肯定包含这两条原因在内。”
“我这么说不是在贬低否定你的情感,只是想提醒你,当一个人身处低谷时,在某些特殊情境下,很容易产生依赖情感,可低谷总会过去,一旦失去过去的滤镜,这些情感也很容易消褪。”
“我帮助过你,又是个长的还不错的异性,在这种情况下,互相吸引产生好感太正常了。你或许意识不到哪里不对,但我不可以,也不想诱导你产生错觉。”
谢诩沉默下来,他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凌初太冷静了,即便是面对“喜欢”这种能打乱常人理智的情感,她也能独立在外,冷静地剖析清楚。
确实,和她比起来,自己很幼稚。
谢诩的唇紧抿着,黝黑的眸直直看着凌初,问:“你更喜欢那个人吗?”
“……”凌初犹豫了一会儿,摇摇头。
她和上一世的谢诩间,是长期合作相知后,产生的掩藏在复仇之下隐晦而淡薄的情丝,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爱情便只能是次一等的东西。
故土破灭、阿娘离世。
她没有家了,但没关系,她还可以自己爱自己,所以凌初不想要给自己一份次一等的喜欢。
沧海桑田,高岸深谷,她不知道谢诩是不是真的曾像书里说的那样,守在公主府中不曾离开,可一世过一世毕,她不愿也不会沉溺于虚妄的过去。
屋内一片安静,没有开空调,所以格外闷热沉抑。
凌初站起身去拿谢诩身边的遥控器,刚碰到,就被另一只手压在了下面。
她抬起头,谢诩握住她的手,十指交叉,眉头不甘地蹙了下,嘀咕道:“说到底你就是不够喜欢我。”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凌初眉梢高抬:“倒也没说错。”
谢诩:“……”
他忿忿道:“你好歹也骗骗我吧。”
凌初忍俊不禁,拍拍他的手:“不了吧,我这人一向嘴上说不要,身体也诚实的不要。”
谢诩:“……”
你气死我算了!
他故意手上用力,往自己的方向拉……
对面的女人牢牢站着纹丝不动,反倒是他被带了起来,差点掉下沙发。
凌初再也忍不住,把人扶住,倒在沙发上哈哈大笑。
谢诩又羞又气,气着气着也笑了出来。
好一会儿,他忽然伸出手,抱住身边的凌初,郑重道:“我知道你的意思,现在的我的确还没有为承诺负责的能力。我无法自私地请求你等我,只希望你不要刻意避开,总有一天,我会来到你的面前,用一个能为自己人生负责的成人姿态告诉你,我喜欢你。”
少年清朗笃定的声音落在凌初耳边,如夏日暖风般炙热撩人,一如他滚烫的怀抱。
他最后依恋地抱了下凌初,很快松开,站起身转过头:“好了,我去吃饭了。”
凌初的视线落在谢诩绯红的眼尾处,目送他快步走回餐厅。
“造孽啊。”007吐出一个光圈,对它残忍的宿主发出人道主义批判:“狠心的女人。”
“怪谁?”凌初冷哼一声:“要是没有那个《速度与激情》,我昨天……”
“……”007迅速转移话题:“窗外阳光正好,让我们愉快地去学习吧。”
凌初:“哼!”
☆
整个六月下旬,凌初都是在考试中度过的。
同时,家中几个高考生的成绩也出来了。
谢诩的成绩直接惊了凌初一跳。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正式开通查询前,几所最好的学校就已经提前知道了成绩,给谢诩打过电话,最后他选择了景城大学。
对比之下,凌途小朋友的分数就让人没眼看了。
出成绩那天,碰巧凌初隔日有考试,第二天下午考试一结束,她就背着包回了家,准备让凌途请客,以慰劳她因为期末考备受折磨的心灵。
结果回到家后,就看到了凌途缩在角落的凄惨身影,还有凌芩女士怒气隐忍的冷峻面孔。
凌初脚步一顿,琢磨着是不是该拐弯去大舅家,以避免直视待会儿的家暴场景。
“姐,你回来了。”但晚了,凌途宛如看见救命稻草,狂奔过来,热情地把她拽进屋。
“……”凌初看他一眼,小声问:“什么情况?”
凌途觑凌芩一眼,低声回:“成绩出来了,大学那边给咱妈打电话了。”
凌初一脸疑惑:“这不挺好吗?”
凌途迟疑地摇摇头:“我去年偷摸参加了艺考,想要考景城音乐学院。”
凌初:“……”
她弟真是不鸣则已,一鸣就作死。
倒不是景城音乐学院不好,事实上,那是艺术类学校里有名的好学校,只不过作为一个传统霸总,凌芩更希望儿女能继承衣钵。
她自觉亏欠女儿,所以没对凌初的志愿做出影响,但这不代表她放弃了,事实上这段日子以来,凌芩一直若有若无向凌初表达过,希望她大学毕业后出国读金融的想法。
至于凌途那就更不用说了。
凌初也没办法,拍拍凌途的肩,本着“死弟弟不死姐姐”的想法,想要偷溜上楼。
刚要走,就听凌芩女士沉声说:“明天我请人来给你做学校分析,选一个管理类专业,景城音乐学院你不要想了。”
凌途立马出声反对:“我不。”
凌芩女士啪一拍桌怒道:“不然你想干嘛?”
凌途梗着脖子硬抗:“我喜欢音乐,就要报音乐学院,这是我的自由不要你管。”
凌芩怒极反笑:“有本事你也别让我出学费、生活费。”
“不出就不出。”凌途倔劲儿一上来,犟道:“明天我就去影视城当群演,接一暑假活儿,怎么也能把学费凑齐了。”
凌初:“……”
合着她忙活来忙活去,这剧情又转回来了呗。
凌芩心底的火也上来了,丢下一句“行,你有本事,我不拦你,明天你的卡全作废”噔噔噔上了楼。
上楼之前看到楼梯口的凌初,前几天的记忆被震了出来,斥道:“你也是,大晚上去私人会所,我看你还是学习不够累,钱多了烧的,下个月开始零花钱减半。”
凌初:“……”
然而我又做错了什么?!!
凌芩女士愤而回屋,被留在楼下的凌途愤怒地一踢沙发,拿起手机就要出门。
凌初拦了一下:“你干嘛去?”
凌途怒道:“离家出走,你别拦我。”
“你想多了。”凌初嫌弃地翻个白眼,朝他伸出手:“走之前,趁着你银行卡没封,赶紧把你手机里的钱都转到我这。”
凌途:“……”
这个家,毫无温情可言!
☆
有志青年凌途当然不可能做转移资产这么丢面子的事,凌初是个好姐姐,把人打一顿出出气,也就算了。
不过这次的事提醒了她,作为一个活了两辈子的成年人,她总不能一直啃老。
之前是因为刚来,要解决剧本等问题,没时间操心,现在期末考也结束了,她也该好好想想以后的路。
郎烈几个任务对象,现在暂时安静下来,但这是有时限的。
凌初至今也不清楚郎烈为什么针对凌家,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处处防备,所以无论是出于为原主报仇还是解决潜在隐患,必须要把郎烈按死在地,翻不了身。
暑假开始,凌初和凌芩谈过后,进公司实习。
先挑了她比较感兴趣的驰宇。
驰宇的赛车测试合格后,近期准备实行量产,参加下半年的神州电动汽车场地锦标赛。
本来已经选好了赛车手,谈过后只差签订协议,对方那边忽然出了问题。
今天,凌初就是和驰宇的相关负责人来到景城赛车俱乐部和那位赛车手商谈。
赛车是一项烧钱运动,能玩的起这项运动,要么有极高天赋,幸运到早早被俱乐部发掘,要么本身就财力雄厚。
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后者居多,驰宇看好的那位叫刘成浩的赛车手自然也是后者。
凌初和负责人坐在会客厅等了很久,就到负责人的脸色都开始变得难看,对方才派了个助手过来:“对不起啊,浩哥在练习,我们也不敢打扰他。”
负责人是一位雷厉风行的女士,脸色沉下来:“我们昨天在电话里约好了见面时间。”
“这……”助手挠挠头,有些为难:“我也不知道啊,要不、要不,我再去问问。”
“不用了。”负责人沉声道:“刘先生在车道上不方便,麻烦带我们过去。”
助手没办法,开车带着凌初两人来到附近赛道旁。
刘成浩刚好跑完一圈回来,摘下头盔正在喝水,助手赶忙小跑过去。
凌初看到两人说话的时候,刘成浩向她们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颠了头盔,手臂一夹,捋了把头发大步走过来。
“王经理。”他先对负责人笑了下,用嘴咬开手套,向凌初伸出手,轻笑:“这位美女是……”
凌初嫌弃地看了眼他的手,也不知道沾没沾上口水,就客气地点点头:“你好,我是王经理的助理。”
刘成浩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也没说什么,耸了下肩收回手。
王经理直入正题:“刘先生,我们今天来的目的您应该清楚,为避免耽误您的时间,我就直说了,能问一下您拒绝和驰宇合作的原因吗?是不满意薪酬还是其他方面。”
刘成浩笑了下:“不至于,我也不缺钱,只是单纯不看好驰宇的车,在电动赛车方面,比起才冒头的驰宇,易氏更符合我的意向。”
王经理脸色不太好看,这一听就是托辞,要是真的不看好,当初又何必和驰宇达成合作。
要不是神州电动汽车场地锦标赛是国际级赛事,拿c级国际级赛车执照的车手,又大多都在准备下半年的房车锦标赛,不想参加这个非主流的电动汽车比赛,驰宇也不是非刘成浩不可。
双方间气氛有些僵,凌初来之前做过功课,了解过刘成浩的资料,成绩一般,她看了眼身后的赛车,朝对方抬了下下巴:“刘先生有兴趣比一场吗?”
刘成浩眉毛动了下,似是不敢置信:“和你?”
“对,和我。”凌初扭了扭脖子,礼貌一笑:“我也只是想让刘先生明白,菜就是菜,没必要硬给驰宇的车倒脏水。癞蛤蟆跳悬崖,也就只能装出个干扑腾的假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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